蔺放坐在一块大石头毫无形象地喝了口水。
没法有形象,蔺放是真的不知道,大虞竟然还有嘉陵县这么一个奇葩的城池,还是嘉陵郡的郡治所在。
之所以说嘉陵县奇葩,是因为这个倒霉蛋城池是沿着山谷平地建造的。
县城的最低点,离最高的地方,用立竿见影法算了算,二十六仞啊。
关键是,整个县城里还生活着两万人。
蔺放在县城里走了一遭,晚上捶着大腿真想问当地人:你们的腿不累吗?
当然,这不是最让蔺放无语的,最让蔺放无语的是,这个县城还被江水给隔开的。城里有两个渡口,来回摆渡。
至于为什么不修桥,夏天时不时的暴雨引发的洪水表示,什么浮桥木桥都给你冲个稀巴烂。
不过,蔺放发现,其实县城里是可以修建铁索桥的,而且修桥的地方,有两个合适的地方。
当然,这是询问了县里的老人历年洪水最高到了何处后,蔺放才得出的结论。
至于本地的太守县令什么的,蔺放没去管他们,当然也管不上。
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派个咄置使或者抚慰使过来。
……
朝廷上关于迁都的争议相当激烈。
相比较嘉陵郡,大部分的朝臣更倾向锦屏郡。
不说别的,锦屏郡在作为都城的先天条件就很好,大虞在锦屏郡是有行宫的。
迁都锦屏郡,宫殿只需要稍微修缮一下就可以用,不需要大动工程。
但锦屏郡的缺点也很明显,太安逸了,让人太容易失去上进心了。
而嘉陵郡……
那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
要知道,嘉陵郡边上不少的县其实就是蛮族土司,以前的朝廷给个县令的职位安抚那些蛮族的。可以说,如果真的迁都嘉陵郡,搞不好还得先在边上打上不知道多久的平蛮战争。
葛栩有点动摇了。
相比较东出争天下这个有点,迁都嘉陵郡的缺点实在是太多了。
看向了苏授,却见苏授也是紧皱眉头,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沐津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宣布了下朝。
葛栩和苏授两人一起走出了大殿。
“苏相,我还是觉得该迁都嘉陵郡,虽然缺点众多,但只要为了东出而一统天下,那么那些缺点都可以无视!”葛栩道。
苏授长舒一口气道:“麻烦的就是缺点太多了。”
这时,一个小黄门过来道:“两位丞相,殿下有召。”
葛栩和苏授对视了一眼,赶紧往两仪殿赶去。
两仪殿的气氛并不严肃。
葛栩和苏授见礼后,就有宫女立即搬过来凳子让两人坐下。
“孤打算独断一回!”放下手里的奏章,沐津声音很平淡但却是斩钉截铁道。
葛栩和苏授对视了一眼,苏授当先开口道:“殿下,可以先迁都锦屏。”
要知道,这可是沐津第一次说出要乾纲独断的话。
就苏授的认知而言,沐津可算是自仁宗以来最好说话的了
虽然强硬,但大政方针什么的,都是和朝臣商量来的。哪怕对世家隐匿人丁兼并土地痛恨入骨,在如何让世家吐出土地人丁的时候,也都是和朝臣们商量后才下诏书的。
即使朝臣们中一堆世家出身的,且家族没少干隐匿人丁和兼并土地的事。
但沐津还是将表面功夫给做了。
所谓的表面功夫,就是葛栩或苏授牵头,带着各部官吏去商讨一个章程出来,然后以条陈或奏章的形式送到沐津的面前。沐津看完条陈或奏章后,有不妥的地方提出修改意见,然后打下来让葛栩或苏授带着各部官员继续商议,来来回回几次,最后沐津和百官都能接受后,写成诏书下达下去。
最好的结局是,一次通过,不用来回商议。
但这种情况很少。
沐津这次独断的意思是,迁都已经告知你们了,至于迁到哪里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只需要按孤的意思去做事就行了。
“殿下执意迁都嘉陵郡,莫非是为了西南东部诸蛮?”葛栩道。
沐津点点头道:“知我者,左相也。大虞承继前齐,对蛮族采取不服者灭,服者封官厚赏但不加干预的态度。
这如何能行?
皆是大虞子民,这些蛮族也当沐浴皇恩教化,怎能纵之任由蛮王欺压呢?”
葛栩和苏授的嘴角都忍不住压了压。
什么任由蛮王欺压?什么沐浴皇恩教化。
殿下,您直接说看上了蛮族的人丁土地得了。
葛栩认真思量了下,如果将嘉陵郡及其周边各郡那些出来的蛮族给彻底编户齐民,保底二十万人丁。
更别提那些田地了。
虽说那些田地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田,但那是针对种谷麦粱粟这五种粮食来说。葛栩当年游学天下的时候,去过一些蛮族的聚居地看过。
葛栩也是种过地的,毕竟出身寒门。种地技术虽然比不上百农子道长那种专业人士,但也是把好手。那些地虽然种粮不太好,但却是极好的麻田,尤其是适合种葛麻。
除此之外,蛮族住的地方周围的山丘,都有大量的漆树和油桐。生漆和桐油,在大虞可都是供不应求的,尤其是桐油。
除此之外,蛮族地域还出产大量的珍贵药材,比如灵芝和何首乌。
可以说,那些蛮族真的是身在宝山不知福。
而且,蛮族的耕种技术也极其落后。
就是将一块地平整后,搬来大量的树枝茅草什么的一把火燎过去,然后再锄一遍,将灰和土混一下。接着就是用小木棍戳洞,将种子撒进洞里,在埋土盖好,最后就是等老天了。
灌溉什么的,蛮族压根就没有那概念。
至于除草追肥什么的,那就更没有那概念了。
相比苏授还在想该如何说服那些朝臣接受迁都嘉陵郡,而不是让沐津乾纲独断,葛栩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想象对蛮族编户齐民后,该怎么好好开发这些地方了。
葛栩还在那里想着怎么搞开发,苏授开口了:“殿下,给臣下三天时间如何,让臣下去说服一众臣僚。”
沐津想想道:“好,孤就给苏相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