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栩是很无语的,在他带兵进入西域四天后,沐津突然坐车来了。
关键是,沐津来了也就罢了,却不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待在军中,和大军一起行进。
终于,葛栩忍不住了。
“陛下,明天大军就可以到望月城了,您,此番前来究竟是何故?”葛栩问道。
“朕要看看太子,能不能挑得起天下这副担子!”沐津放下手里的书本道,“朕是君,太子是储君,亦是君。自古有言,天无二日,所以历朝历代,皇帝和太子的关系能处好的没几个,朕不想过那种日子。”
“可是,陛下您也没必要这么干吧?”葛栩无语了,感觉沐津这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是啊,朕也觉得儿戏了点,但霆儿已经成长起来了,也该懂事了。”沐津缓缓道,“霆儿和朕不一样,对你们没太多的情义,也没什么恩惠。葛相啊,咱们君臣,还有那些功臣都是一路走过来的,朕不怀疑你们的公忠为国,也相信你们对太子也是如此。
但是,太子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朕就不能不多考虑一下了。
朕继位以来,对于功臣封赏甚厚,但对于过错也是有则必罚。朕杀的功臣,莫不是触犯了国法中的必死,朕不能枉法救之。”
葛栩顿时明白沐津为什么突然跑来征西的大军了,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太子可以安稳接权。简单来说就是,沐津应该开始有意地让沐霆与功臣集团接触,沐津不希望将皇位传到沐霆手里的时候,会出现清洗功臣集团的情况。
历代大虞皇帝做得最好的一点就是,从不因为功高忌惮功臣。就像沐津说的,杀的功臣,都是真触犯了国法中的必死才杀的。
但沐津所担心的其实葛栩也担心。
沐津可以说是不是开国皇帝的开国皇帝,不是马上皇帝的马上皇帝。
说沐津不是开国皇帝,是因为沐津是接沐肇的位子;说沐津是开国皇帝,这天下也确确实实重新打了一遍,虽然打得太顺利,没什么恶仗。但是,顺利正说明了沐津准备实在充分,也让天下百姓受的战乱之苦小了许多。
难道打得天下户口减半才应该?
说沐津不是马上皇帝,是因为沐津可以说没有上过战场;但说沐津是马上皇帝,说句实在的,你可以说沐津不懂临阵决战,但真的不能说沐津不懂运营。
大虞重整天下这么快,沐津在后方的操持可以说是第一功。
钱粮这问题就不需要让人操心,葛栩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前面打好仗,在后面给沐津提建议从哪里下手。
沐津在大虞将士们心中的威望,那不是其余人可以代替的。
但是,太子沐霆却是没有这份威望的。
沐津现在让沐霆开始真正观政,不仅是宣告天下沐霆是下一任最正统的继承人,也是告诉功臣集团,不要有别的心思,辅佐好沐霆就行。
同时,也让沐霆学会如何用好功臣集团,安稳他们的心。
尽管先例在前,但功臣们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也是担心的。沐津在上面他们不担心,但沐霆呢?毕竟,沐霆可不像沐津那样,和他们有同甘共苦的情义,只有冷冰冰的君臣之分。
“陛下的担心,臣明白了。”葛栩点头道,“但是,陛下也没必要跑到征西的大军中来啊?陛下去北都或东都巡游,也是可以……”
“那样的话,太子只是处理普通的政务,朕到了这征西大军中,太子就要处理真正的军国大事了。”沐津开口道,“自古以来,皇帝不到最后一口气不会交权,朕不打算这么做。等霆儿三十有五了,朕就看可不可以交权了。如果可以,朕就立即交权当太上皇,如果还不行,朕就再看顾几年吧。”
“既然陛下计较定了,臣就不多说什么了。”葛栩道,“但是,有一件事请陛下务必答应!”
“是到了前线就待在营中吧,这事朕答应了,朕不会给尚书令添乱子的。”沐津道。
“这样,臣就安心了。”葛栩松了口气道,虽然沐津勇武过人,但是沐津那勇武真的只是单纯力气大,算了,还是不说了,不然就是打击陛下了。
……
庞大的军伍,缓缓自东方而来,旌旗猎猎,战马萧萧。
穆拉看着远处的大虞军阵,人是有点失语的。肃穆的军阵,冲天的战意,让穆拉的脸色极度苍白起来。
大虞的工兵的效率不是盖的,很快就将一个高高的中军台给搭建了起来。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沐津意兴阑珊道:“还以为是有多雄壮的敌人,不过如此尔!”
葛栩笑了笑,沐津再造天下时,因为军械对敌人都是碾压,以至于打得太过于摧枯拉朽了,让沐津都没什么成就感。到后来灭倭国,也是一拳砸在……以至于沐津觉得灭倭这份成绩单都没必要在太庙上报列祖列宗。
阿旺斯王国是西域以西的大国,这番来十万大军,别说沐津,就是葛栩看来应当都是精兵猛将,结果刚才用望远镜一番观察下来,嗯,很差劲。
“陛下,西域各国的国王或使者来了。”葛栩看着远处过来的人道。
“让他们过来拜见吧。”沐津淡淡道。
对于西域各国,沐津也就对大月国有好感,其余的,算了,所以语气也不是太好。
很快,西域各国的人就来到了中军台下。
月舍里当先拜倒,其余人有学有样。月舍里深吸一口气,行了九拜大礼后道:“大虞藩属,月国摄政月舍里,拜见天朝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永安万年!”
其余国王或使者心头一惊,什么,这、这天朝的皇帝竟然亲征了?
当即也都拜道:“ 拜见天朝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永安万年!”
“平身!”沐津淡淡道。
“谢陛下!”
说真的,月舍里其实是吓到的,因为月舍里实在没有想到,大虞的皇帝陛下竟然亲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