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飞舟撕裂厚重云层,如一道流光,稳稳驶入雷火剑宗地界。
下方连绵的山峦间,隐隐可见雷光闪动、烈焰升腾,正是雷火剑宗独有的气象。
然而,此刻这片天地间,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与肃杀。
舟舱主殿内,周衍与慕火相对而坐。
慕火形容憔悴,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疲惫,周身灵力波动远不如平日那般炽烈活跃,反而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萎靡。
慕火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拱手道:“此番多谢周兄仗义出手,千里驰援,我雷火剑宗上下,感激不尽!”
周衍摆摆手,神色凝重:“慕兄言重了。三大剑宗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番行动,本就是三家共议的决策,何来‘仗义’一说?”
说罢,周衍锐利的目光扫过慕火略显苍白的脸庞,眉头不由得深深锁紧,“倒是你……现在前线局势究竟如何了?观你气息,不仅消耗巨大,似乎……还受了伤?”
慕火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四大宗门此番倾巢而出,攻势如潮,其他方向根本无力分兵支援。
我们……眼下只能勉强在落日山谷一带构筑防线,苦苦支撑。若再退一步……”他声音低沉下去,“便是我雷火剑宗的山门了。”
提到伤势,慕火话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有过多言语,抬手缓缓扯开胸前的衣袍。
一道狰狞的黑色拳印赫然显露在胸膛之上!那拳印深陷皮肉,边缘焦黑如炭,更可怖的是,无数蛛网般的黑青色纹路正从拳印中心向四周蔓延,如同活物般侵蚀着健康的肌体,散发出阴冷、污秽的气息。
慕火迅速掩上衣袍,遮住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叹道:“让周兄见笑了。只怪自身修行不到家,一时不察,吃了个大亏。”
周衍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被衣袍重新覆盖的位置,。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飞舟破空的嗡鸣声。
许久,周衍才沉声开口,语气带着关切:“此伤非同小可,万不可伤了根基。我烟雨剑宗和大雪剑宗的人马陆续抵达,你们肩上的担子也能稍稍减轻些。”
慕火闻言,精神微振,点了点头:“周兄说的是。只是大雪剑宗路途最远,不知何时才能抵达……待他们到了,我们几个师兄弟又能并肩作战了。”
慕火眼中流露出怀念,随即又被一丝疑虑取代,“说来也怪,几日前,落日谷防线的压力突然骤减,对方出动的金丹修士少了许多,我们这才得以喘息片刻……你们一路行来,可曾遭遇他们的大规模截杀?”
“怎会没有?”周衍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语气却带着冷意,“整整五位金丹,其中还包括一位禅月寺的金丹大圆满,早已在必经之路上布下杀阵,设伏等待!”
慕火闻言,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五位金丹?还有大圆满?!那你们……”
周衍放下茶杯,正要细说,却瞥见慕火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充满了难以置信。周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挑眉道:“慕兄,你这般看我作甚?”
“没……没什么。”慕火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脸上疑惑更浓,“只是……周兄,你修为似乎并无精进?”
“自然没有。为何有此一问?”周衍不解。
“这就奇了!”慕火身体微微前倾,正色道,“观你气息圆融,灵力充盈,全然不似经历了一场恶战后的模样!那可是五位金丹设伏啊!你们……究竟是如何安然脱身的?”
周衍神色平静:“无他。不过是动用了宗门剑阵,破开了他们的围困罢了。”
“宗门剑阵?!”慕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就说!难怪看你带来的那些长老、弟子个个气息虚浮,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快说说,战果如何?斩了他们几个?”
周衍脸色依旧淡然:“慕兄你又不是不知,那剑阵威力虽大,却只有一击之力。
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灭杀一人。另一个金丹,是祁元后来出手斩杀的。”
“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初期!”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只见祁元斜倚着门框,双手抱胸,一脸痛心疾首地走了进来,边走边对着慕火控诉,“老慕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惜!要不是老周关键时刻拖了后腿,那五个家伙,我祁元一个人就能包圆儿了,你信不信?”
慕火:“……”
周衍:“……”
两人一时无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你又在吹什么牛皮”的沉默。
祁元看着两人脸上那一脸无语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喂!你们俩这表情什么意思?不信我说的话?”
“呃……”慕火干咳一声,试图打圆场,憋出一句,“祁兄,你……是不是喝多了?”
祁元:“……”
他感觉自己的信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慕兄,”祁元几步走到慕火面前,双手撑在桌案上,俯视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是我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怪不得你这伤拖了这么久还不见好!看看你这样子,敷衍了事,能好才怪!”
“嗯?”慕火一愣,随即有些恼火,“等等,怎么是个人都知道我受伤了?老周刚问完,你又……”
“哼!”祁元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指嫌弃地在鼻尖前扇了扇,“就你那胸口那股子污秽、恶毒、跟烂泥塘里泡了八百年的臭鱼烂虾似的气息,隔着八丈远我就闻见了!还用问?简直污了我的鼻子!”
“呃……那术法确实阴毒刁钻,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慕火试图辩解,底气却有些不足。
“呵!夸张?”祁元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突然闪电般出手,再次一把扯开了慕火刚刚掩好的衣袍,将那狰狞的黑色拳印暴露在光线下。
祁元指尖凝聚一点微不可查的灵光,虚虚点在拳印边缘蔓延开来的黑青纹路上,“你自己看看!阴毒之气早已侵入脏腑,心脉都受损了!再拖下去,别说恢复,你这辈子都别想摸到元婴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