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儿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郑重:
“不过有一点可以告诉你!”
妃儿眸中闪过一丝忧色,“云龙山庄目前十分危险,不仅是自身危险,对外同样危险!你与他们打交道还是小心为上!”
祁元闻言,眉头微蹙,放下了把玩的酒杯:“什么意思?”他自然知道云龙山庄内部不太平,但能让洒金楼特意提醒“危险”,恐怕不止是派系斗争那么简单。
妃儿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具体的……我们也难以完全探明。但根据安插在山庄内外的眼线回报,近段时间,整个云龙山庄,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庄主一脉与副庄主封一山一系,争斗已近乎摆在明面,这本不稀奇。但古怪的是,两派之人,行事作风都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她斟酌着用词:“庄主一系,原本讲究中正平和,如今却愈发阴郁沉寂,门下弟子如同提线木偶,行动呆板,眼神空洞,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只对庄主一系的几个核心长老唯命是从,如同……没有自我思想的傀儡。”
“而副庄主封一山一系,”妃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忌惮,“则走向另一个极端。他们操控的木偶威力大增,但戾气冲天,据说时常发生反噬。更诡异的是,他们麾下的弟子乃至一些执事长老,性情都变得暴戾嗜杀,情绪极不稳定,有时甚至会对着空处喃喃自语,或是露出非人的狰狞表情……仿佛被他们自己制作的邪傀影响了心智。”
“如今山庄内部,两派弟子相遇,虽不至于立刻动手,但那气氛……冰冷得吓人。没有争吵,没有对峙,只有一种……互相视为‘异物’的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或者……猎物。”
妃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我们的人曾远远见过一次两派高阶修士的‘交涉’,全程无人开口,只用神识交流,但散出的气息……混杂着浓烈的死气、怨气,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令人作呕的粘稠感,根本不似活人应有的灵力波动。”
“总之,”她最后总结道,担忧地看着祁元,“现在的云龙山庄,就像一座被无形邪祟笼罩的巢穴,里面的人,无论是本家还是外亲,似乎都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逐渐‘异化’。你若要探寻结婴灵物的线索,难免与他们接触,务必万分小心!最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自称云龙山庄的人,也尽量不要独自深入山庄腹地。”
祁元听完,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幽深。
傀儡般麻木的本家,狂躁嗜杀的外亲……还有那笼罩整个山庄的“异化”感。
这云龙山庄到底在搞什么。
“行,我知道了。”祁元缓缓点头,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慵懒散漫的神情,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寻常闲话,“多谢你家小姐提醒,也辛苦你跑这一趟。”
祁元站起身,理了理衣袍,目光掠过妃儿:“不过,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才藏着真正的好东西,不是吗?”
祁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迈步朝外走去。
身后,妃儿的声音传入祁元脑海,“一个月后云龙山庄会组织一场木偶交流会,你若是想混入云龙山庄,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祁元朝后摆了摆手,径直离开。
妃儿看着祁元离去身影,眼神凝重,希望你不会被盯上,还能走的出这云梦州。
回到客栈,祁元刚一进门,徐蝠的声音便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你真信那小娘们说的话?”
祁元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语气平淡:“什么话?”
“你少在这装傻充愣!”徐蝠的声音陡然拔高,“还能是什么话?结婴灵物的消息!”
祁元呷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信啊,为什么不信?”
祁元放下茶杯,“骗我对他们来说,能有什么好处?浪费我时间?没人会这么无聊!”
祁元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魅璃给我的那份关于云龙山庄内部异动、以及他们大肆搜寻某物的情报,细节详实,不似作伪。两相印证,结婴灵物在此地现过踪迹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哼!就算消息为真,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
“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祁元忽然笑了,“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们要谋划什么……”
祁元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木偶城华灯初上的夜景,眼神深邃,“现在的关键是结婴灵物。只要这东西确实可能存在,那他们有什么算计,暂时都可以放在一边。互相利用而已,各取所需。”
徐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祁元的话,最后闷闷地哼了一声:“反正你小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到时候阴沟里翻船,还得连累老夫!”
“放心,”祁元收回目光,语气重新变得慵懒,“真要翻船,肯定拉你垫背。”
“你!”徐蝠气结,光影又是一阵剧烈波动,最终悻悻地隐匿下去,没了声息。
房间内恢复了寂静。祁元脸上的散漫渐渐收敛,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木偶交流会……”祁元低声呢喃,“若结婴灵物真的在此处出现过,也肯定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毕竟山庄内可还是有不少客卿供奉,这等灵物谁不会心动,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让外人知道。”
这次交流会确实是个混进去的绝佳机会。
但妃儿所说的恐怕不会是空穴来风,现在的云龙山庄内到底有什么,谁也说不准。
祁元总感觉冥冥之中有着一双大手操控着这一切,愈发的不可控。
“得好好筹划一下了。”祁元轻轻合上窗户,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做些准备了。至少,先准备一个合适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