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魔藤缠绕着,像一片狂暴的蛇一样,让人心中发怵。
“慕容泽,斩断它!”苏漓厉喝,双手猛地按向地面!“琉璃净世,焚魔!”
纯净无瑕、却蕴含着焚尽万魔决心的琉璃光焰,如同怒放的莲花,以苏漓为中心轰然爆发!
光焰并非扩散燃烧,而是化作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琉璃火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顺着魔藤的根须、藤蔓、口器,无视污秽粘液的阻隔,狠狠钻入其内部,直扑核心的魔藤心与刑渊意志连接点!
嗤嗤嗤——!
如同滚油泼雪,琉璃净火所过之处,魔藤的污秽魔气被疯狂净化、焚毁!藤蔓发出凄厉无比的嘶鸣,疯狂扭动挣扎,却无法扑灭那源自本源的净化之火!花苞的搏动变得紊乱而痛苦!
“不!我的圣藤!”血鹫惊骇欲绝,他能感受到魔藤核心正在被那恐怖的琉璃火焰飞速净化、瓦解!与刑渊意志的连接也在迅速减弱!
“你的末日到了。”慕容泽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在血鹫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慕容泽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魔云之上,距离血鹫不过十丈之遥!蕴玉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流淌的星辉不再是冰冷的寒芒,而是带着一种包容万物、承载一切的沉凝暖意。
剑光,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划开混沌的温暖星痕。
这道星痕无视了空间距离,在血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瞬间掠过他的身体,更掠过了他手中那枚试图引爆的最后保命魔符!
血鹫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剑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下一刻,他连同脚下的魔云、手中的魔符,以及体内所有的魔气与生机,如同被投入烈阳的残雪,由内而外地寸寸崩解、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与此同时,苏漓的琉璃净火也彻底焚尽了魔藤核心的魔藤心,切断了与刑渊意志的最后连接!
轰——!
失去了核心与意志支撑,巨大的魔藤如同被抽掉了脊梁,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庞大的藤蔓躯干迅速枯萎、崩解,化为漫天飞散的暗红色灰烬!冲天而起的污秽血光也如同被掐灭的蜡烛,迅速消散!
笼罩天空的血色魔云失去了支撑,开始翻滚消散。被慕容泽剑意镇压的兽潮,眼中赤红褪去,恢复了野兽的懵懂与恐惧,呜咽着四散逃入山林。那些被苏漓净化后瘫软的魔修,也彻底失去了威胁。
阳光,重新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饱经磨难、却终于重归宁静的苏家村。
祠堂的守护光幕缓缓撤去。
村民们涌了出来,望着满目疮痍却魔氛尽散的山坡,望着天空中那两道如同守护神般的身影,劫后余生的泪水混合着巨大的喜悦,汹涌而出。
“赢了!我们赢了!”
“仙长保佑!苏仙师保佑啊!”
慕容泽收剑归鞘,落回苏漓身边。
苏漓看着被琉璃净火焚烧后、重新露出焦黑但不再污秽的土地,又看向手中那枚温热的影玉和那截焦黑枯枝,眼神复杂。
危机解除,但母亲的去向,刑渊的阴影,这截枯枝的秘密…谜团依旧未解。
而脚下的土地,还需要漫长的恢复。
劫后余生的欢呼声浪般涌向天空,苏家村村民们相互搀扶着,脸上泪水与泥土混作一团,却掩不住重获新生的狂喜。他们望向空中那两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最虔诚的感激与敬畏。
慕容泽无声地落在苏漓身旁,蕴玉剑已完全归鞘,周身那凌厉如星辰的剑意悄然收敛,只余下一种沉稳如山的守护感。
他目光扫过下方欢呼的人群,最终落在苏漓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可还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关切。
苏漓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全力催动琉璃净火而带来的阵阵虚弱感,微微点头:“无妨,只是耗力过甚。”
他摊开手掌,那枚记录着母亲最后影像的影玉静静躺在掌心,温润依旧,却像一块烙铁烫着他的心。
另一只手中,那截从魔藤核心中剥离出的焦黑枯枝,此刻安静得诡异,感受不到丝毫魔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沉重。
“这截木头和紫霄泪竹同源,那些魔修究竟意欲何为。”苏漓目光复杂地投向魔藤彻底崩解后留下的巨大焦坑。
污秽虽除,但被魔藤吸干了生机的大地一片焦黑死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灰烬和淡淡净化后的奇异清香。
重建家园,恢复这片土地的生机,绝非朝夕之功。
“苏仙师!慕容仙长!”老村长在几个年轻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激动得几乎要跪下,“大恩大德,苏家村永世不忘!请受我等一拜!”
“村长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快请起!”苏漓身形一动,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欲跪拜的村民,“守护此地,是我本分。魔患虽除,但村中伤者需尽快救治,房屋田地被毁,重建之事刻不容缓。”
他迅速收敛心神,眼下最重要的是安置村民。
苏漓转向慕容泽:“濯玉,可否劳烦你以剑意暂时梳理此地混乱的地气?我需去取些备用的灵药种子和滋养地脉的灵液,尽快为这片土地播下生机之种。”
“好。”慕容泽没有多言,身形微动,已然落在焦坑边缘。
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凌空虚点。一道道剑气如同游丝,无声无息地没入焦黑的大地。剑气所过之处,狂暴混乱的地脉之气被温和地梳理、抚平,阻止了地气进一步恶化,为后续的恢复打下了基础。
村民们敬畏地看着,只觉得脚下震动不安的大地,竟在这位冷峻仙长的指引下,渐渐安稳下来。
苏漓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截焦黑枯枝,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冰冷、暴虐、远比血鹫强大千百倍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猛地从枯枝中爆发出来!
枯枝表面瞬间亮起无数道扭曲、邪异的暗红色魔纹!这些魔纹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延伸,刹那间在空中投影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
那是一个端坐在无尽血海与骸骨王座之上的巨大魔影!魔影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轮猩红的血月,蕴含着毁灭与极致的疯狂,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冰冷地“注视”着地苏漓!
“清和,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而至,苏漓闷哼一声,体内尚未平复的气血剧烈翻腾,琉璃净火的本能应激而发,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净光护罩,才堪堪抵住这股几乎让他窒息的魔威。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无数怨魂嘶吼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苏漓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玩味,“顾清欢的儿子很好…你和你那愚蠢母亲一样,总是能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刑渊!这绝对是刑渊本尊的一缕意志投影!
苏漓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魔爪攥紧。
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悸动,琉璃般的眼眸中爆发出不屈的寒光,盯着那血月般的魔瞳戏谑道:“刑渊,你是脑子不好使吗?怎的还记不住我的名字?”
“呵呵呵…”魔影发出低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顾清欢一个不自量力妄图窥探深渊的蝼蚁…她的结局,你很快就会亲眼见证…就像这片你拼死守护的土地…”
魔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扫过外面正在被慕容泽梳理的焦土和劫后余生的村落,那目光中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
“这截‘源木’,就当作本座送你的…见面礼。好好感受它,它会带你…找到你想找的‘答案’…也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比如…九幽黄泉,与你母亲团聚?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地窖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恶意。那由魔纹构成的投影剧烈波动了一下,仿佛能量即将耗尽。
“珍惜这短暂的安宁吧,小虫子。本座的意志无处不在…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话音未落,那巨大的魔影连同枯枝上蠕动的魔纹猛地向内坍缩!
“噗!”
枯枝发出一声轻响,表面的魔纹瞬间黯淡、隐没,再次恢复了那截焦黑、毫不起眼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魔威和恐怖的投影从未出现过。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一片死寂,苏漓的呼吸声略显急促。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枯枝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愤怒和刻骨的恨意。
刑渊!他果然一直注视着这里!这截枯枝…“源木”…竟是他的“礼物”?一个恶毒的陷阱?还是…一个指向母亲下落的残酷线索?他话语中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
他低头看着手中安静下来的枯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更深沉、更致命了,刑渊的阴影,如同头顶实质的乌云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