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奥阳视角:屏幕里的银发与指尖的温度**
指尖划过冰冷的手机屏幕,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一个银发紫瞳的动漫角色——格瑞。他站在虚拟的废墟之中,烈斩斜指地面,眼神冷冽如冰封的湖面。祁奥阳的指腹无意识地在那张俊美却疏离的脸上摩挲了一下。
只是游戏和动漫里的人物罢了。
她对自己说,心底却泛起一丝熟悉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微澜后迅速归于平静。高三的课业像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吞噬着每一分精力。只有在深夜刷题间隙,或是周末难得的喘息,她才会点开那个名为《凹凸世界》的动漫App,或是登录同名的手游。
“阳阳,又在看你家‘冰山男神’啊?” 李薇薇凑过来,笑嘻嘻地指着她的手机屏幕,“啧啧,这颜值,这气质,建模师加鸡腿!不过再帅也是纸片人啦,高考完姐给你介绍真人帅哥!”
祁奥阳脸一热,飞快地锁屏,把手机塞进抽屉深处:“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角色设定很带感,战力天花板,人狠话不多。”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单纯的粉丝欣赏,像喜欢某个明星或者球队一样平常。
“知道知道,战力天花板嘛!你书桌底下还贴着人家海报呢!” 李薇薇揶揄地眨眨眼,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说真的,下周那个大型动漫游戏展,听说有超棒的《凹凸世界》主题区,还有格瑞的等身立牌和限定周边!去不去?就当高考前最后的疯狂?”
动漫展?祁奥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海报上那个银发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用力甩甩头,试图把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去。“再说吧,还有套卷子没刷完呢。” 她低下头,重新摊开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笔尖落在复杂的物理题上,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那抹虚幻的银色牵引着,飘向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方向。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生活被试卷和排名填满。格瑞,是另一个次元闪耀的星辰,是她疲惫时短暂的精神慰藉,是她藏在心底、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隐秘喜爱。仅此而已。那份悸动,那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大概……只是对角色的深度共情吧?她这样说服自己。
***
**格瑞视角:坐标彼岸的烟火与刻骨的静默**
飞船悬停在冰冷的地月轨道阴影区,如同一颗沉默的卫星。巨大的舷窗外,那颗蔚蓝的行星缓缓自转,城市的光带如同流淌的熔金,勾勒出文明的脉络。
格瑞站在舷窗前,紫罗兰色的眼瞳穿透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着那片老旧的红砖楼群,锁定着六楼那扇熟悉的窗户。
他找到了她。一次又一次。
五个月。十个月。一年。
时间的流逝在大赛的厮杀和宇宙的孤旅中失去了意义,唯有地球围绕太阳的公转,成了他刻骨铭心的刻度。每一次飞船驶入这片熟悉的空域,每一次视觉增强系统捕捉到那扇窗后的身影,都像是在他心口的旧伤上,又精准地刻下一道新的血痕。
他看着她。在深夜台灯下伏案疾书的疲惫侧影,被暖黄的光晕温柔包裹,眉头紧锁,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的声响,那是属于她这个“祁奥阳”的重量。
他看着她。在周末清晨,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背着画板,和那个叫李薇薇的女孩一起挤上喧闹的公交车,消失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阳光洒在她带笑的脸上,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平凡生活的鲜活。
他看着她。在某个傍晚,推开窗户,对着楼下那棵光秃秃的老梧桐树发呆,晚风吹拂着她散落的长发,眼神空茫,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遗失在风中的碎片。那一刻,格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按下降落指令!然而,那空茫只是一瞬,她很快便摇摇头,关上了窗,拉上了窗帘。隔绝了他的世界。
他看着她。在书桌旁,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巨大的海报,海报上,是他自己——银发紫瞳,手握烈斩,眼神冰冷。她拿着笔,仔细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在海报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什么。视觉增强系统将画面拉近、再拉近……格瑞的呼吸瞬间凝滞。
她在画一朵玫瑰。一朵线条略显稚嫩,却努力绽放的、莹白色的玫瑰。画在她自己的海报形象——那个属于“参赛者祁奥阳”的、眼神漠然的黑发少女——的发间。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舷窗冰冷的合金,格瑞的紫瞳深处,冰层无声地碎裂,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圣光织愈……赤狱裁罪……发间的光玫瑰……那些被遗忘的烙印,如同沉入深海的火种,竟以这种方式,在她灵魂的画布上悄然复燃!
她记得!以一种她自身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记得!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她放下笔,拿起手机,对着海报和她的画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视觉系统捕捉到她发送出去的聊天记录:
【给薇薇:看!给我老婆(指海报上的格瑞)和我闺女(指她画的那个黑发带玫瑰的少女)画了个亲子装!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狗头]】
“闺女”……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酸楚瞬间淹没了格瑞。她记得那朵玫瑰,记得那个形象,却将属于“祁奥阳”的一切,当成了另一个“角色”,一个被她自己创造出来、可以随意调侃的“闺女”!
爱意是真的,存在于她看向海报时闪亮的眼眸里,存在于她指尖描摹玫瑰的专注里。遗忘也是真的,深植于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根基中。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名为“现实”与“虚幻”的、无法跨越的绝望天堑。他看得见她指尖的温度,却触碰不到她真实的灵魂。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只是屏幕里一段精彩的故事,一个可供喜爱和幻想的完美符号。
飞船内死寂无声,只有生命维持系统低沉的嗡鸣。格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额头抵在了冰冷刺骨的舷窗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神经,却压不住心底那片名为“祁奥阳”的、永恒的、冰冷的空洞。
守望,成了最残忍的酷刑。
***
**宿命回响:诅咒的玫瑰**
**时空一:雪域王庭·凋零的王冠**
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抽打在巍峨的冰晶宫殿之上。巨大的落地琉璃窗外,是连绵不绝的、被冰雪覆盖的银色山脉。
希莉娅公主(祁奥阳的映射)站在窗前,厚重的雪貂大氅也掩不住她单薄的身形。她继承了母亲冰蓝色的眼眸和父亲如瀑的银发,发间别着一枚由永不融化的寒冰雕琢而成的玫瑰发饰,散发着幽幽的寒气。她是北境帝国最璀璨的明珠,也是被囚于金丝笼中的雀鸟。
她的目光,穿透纷飞的雪幕,死死锁在下方宽阔的演武场上。
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处决。她的护卫长,雷恩(格瑞的映射),那个拥有紫罗兰色眼眸、沉默如万年冰川的男人,被剥去了象征荣耀的银甲,只穿着单薄的囚衣,跪在冰冷的雪地里。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如标枪,脖颈裸露在凛冽的寒风中。
罪名?莫须有。只因他撞破了王叔勾结敌国、意图篡位的阴谋。只因他对公主那份超越主仆、沉默却刻骨的保护,成了王叔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
监刑官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模糊不清。刽子手举起了沉重的玄冰巨斧,斧刃在雪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芒。
希莉娅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窗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和焚尽一切的恨意。她想尖叫,想冲下去,想用自己公主的身份阻止这一切!但王叔冰冷的警告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想想你的父王,我亲爱的侄女。他的命,在你一念之间。”
她不能动。她是王储,是棋子,唯独不能是自己。
巨斧带着凄厉的破风声落下!
“不——!!!” 一声无声的嘶吼在希莉娅的胸腔里炸开!
就在斧刃触及雷恩后颈皮肤的刹那!希莉娅发间那枚寒冰玫瑰,毫无征兆地、无声地……碎裂了!细密的裂痕瞬间布满晶莹的花瓣,然后彻底崩解,化作一捧冰冷的粉末,从她银色的发间簌簌落下,消失在昂贵的雪貂毛领中。
同一瞬间!
噗嗤!
利刃入肉!血光冲天!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如同骤然绽放的、绝望的红梅!
雷恩的身体向前扑倒。那双至死都未曾闭合的紫罗兰色眼瞳,穿透漫天风雪,最后定格的方向,依旧是公主所在的、那扇冰冷的琉璃窗。
窗内,希莉娅公主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传来一阵被利刃贯穿般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冰蓝色的眼瞳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灰败。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在冰冷的脸颊上迅速冻结成冰。
风雪更急了,淹没了刑场,也淹没了公主无声的悲恸。那朵诅咒的玫瑰,凋零于权力与背叛的寒冬,染着忠诚者滚烫的血。
**时空二:暗影京都·屏风后的刀光**
熏香的气息在奢华的寝殿内袅袅盘旋,带着甜腻的暖意。巨大的屏风上描绘着精致的工笔花鸟,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屏风内,太傅之女苏婉儿(祁奥阳的映射)身着繁复的宫装,正襟危坐,纤纤玉指拨弄着案几上的白玉香炉。她面容清丽绝伦,气质温婉如水,是京都无数世家子弟的梦中佳人。唯有低垂的眼睫下,墨色的眼瞳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焦灼。
屏风外,一袭夜行衣的“影”(格瑞的映射)单膝跪地,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他脸上覆盖着冰冷的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如同寒潭古井的紫眸。他是苏婉儿父亲暗中培养的最强死士,亦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依靠和……无法言说的倾心。
“查清了?” 苏婉儿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刻意压低了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 影的声音透过面具,沉闷而冰冷,如同刀锋刮过砺石,“证据确凿,二皇子与北疆蛮族勾结,意欲在秋猎时行刺太子,栽赃太傅大人。密信在此。” 他双手奉上一个密封的蜡丸。
苏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她接过蜡丸,指尖冰凉。这证据足以让二皇子万劫不复,但也将她和父亲彻底推到了漩涡中心!一旦处理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影,” 她深吸一口气,墨色的眼瞳紧紧盯着屏风外那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此事凶险万分。你……务必小心。父亲已将城外接应之事安排妥当,待证据呈交御前,你即刻……”
她的话音未落!
嗤啦——!
屏风上精美的花鸟图案被一道快如闪电的寒光瞬间撕裂!一把淬毒的漆黑匕首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骨的杀意,直刺苏婉儿的咽喉!刺客的目标,从来就不是证据,而是她这个太傅的独女!杀了她,既能灭口,又能重创太傅!
太快了!太近了!苏婉儿甚至来不及惊呼!
就在匕首即将刺破她雪白肌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小姐小心!”
一声低沉的厉喝!屏风外那道如同石雕的身影骤然暴起!影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竟用自己的身体,蛮横地撞向屏风!
轰!
脆弱的屏风轰然碎裂!木屑纷飞!
影的身体在撞碎屏风的瞬间,精准无比地挡在了苏婉儿的身前!同时,他右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刺客握匕的手腕!左手并指如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刺客咽喉!
刺客显然没料到影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此决绝!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想要抽身后退,手腕却被死死钳住!眼看影的手刀就要洞穿他的喉咙!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入肉声响起!
不是影的手刀刺穿了刺客的喉咙。
而是刺客的左手!在影全力格挡匕首、擒拿他右腕、攻击他咽喉的瞬间,刺客那只一直被忽视的左手,如同潜伏的毒蝎,从极其刁钻的角度探出!袖中滑出一支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影毫无防备的侧颈!
时间仿佛凝固。
影的动作瞬间僵住!抓住刺客手腕的力道骤然松懈。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狞笑,趁机猛地挣脱,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消失在寝殿重重的帷幔之后。
影的身体晃了晃,紫罗兰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灰败。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苏婉儿跌坐在地上,宫装凌乱,脸上沾着木屑,墨色的眼瞳睁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一种灭顶的绝望。她看着影缓缓转过来的脸,看着他脖颈侧边那一点细微的、却迅速蔓延开青黑色的针孔。
“影……” 她颤抖着伸出手,声音破碎不堪。
影看着她,面具下的嘴唇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最终无力地垂下。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沉重地向前倾倒。
苏婉儿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想要接住他。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触碰到她指尖的刹那——
噗!
影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囊,瞬间化作无数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细碎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萤火虫群!那些冰冷的数据流光点,在苏婉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无声地飞舞、盘旋,然后迅速消散在弥漫着熏香和血腥气的空气中。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地上碎裂的屏风木屑,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他的、如同雪后松林的清冽气息。
苏婉儿伸出的双臂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怀里空空如也。她维持着那个想要拥抱的姿势,墨色的眼瞳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影消失的地方。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从她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碎裂成无数瓣。
熏香依旧袅袅。诅咒的刀光,斩断了屏风,也斩断了指尖即将触碰的温度。
**时空三:青丘雨夜·雷峰塔影**
夜雨如织,敲打着西湖残荷,发出噼啪的声响。浓重的雨幕笼罩着湖面,远处的雷峰塔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漆黑剪影。
一叶孤舟,在风雨飘摇的湖心艰难地起伏着。
舟上,一袭青衫已被雨水彻底浸透的书生柳文轩(格瑞的映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固执地挺直着背脊。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支断裂的白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巧玲珑的玫瑰,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温润却破碎的光泽。他的紫眸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前方那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雷峰塔,眼神里是焚尽一切的焦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阿阮!阿阮!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在狂风暴雨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被雨声吞没。
塔内,最高层的窗口,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凭栏而立。白阮(祁奥阳的映射),青丘狐族最后的王女。她容颜绝世,倾国倾城,此刻却脸色惨白如雪,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白色的衣裙上晕开大片刺目的暗红。她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石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那双原本灵动妩媚的狐狸眼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决绝。
她看着下方雨幕中那个渺小的、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支断裂的玉簪,心如刀绞。
“文轩……走啊!快走!” 她用尽最后一丝妖力,将声音凝成一线,穿透风雨,送入柳文轩的耳中,带着泣血的哀求,“法海要来了!他拿了佛门至宝‘伏妖金钵’,专门克制我青丘狐族!你留在这里……会死的!”
“我不走!” 柳文轩的声音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我带你走!阿阮,我们说好的,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什么狐妖书生!什么世俗礼法!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活着!”
“傻瓜……” 白阮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她何尝不想?可她是青丘的王女,她的身上流淌着狐族最后的王血。法海以全城百姓性命相挟,逼她自缚于雷峰塔下!她若逃,顷刻间便是满城血海!她若不走,柳文轩这个凡人,又怎能敌得过法海的金钵?
轰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瞬间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雷峰塔顶,那个身披大红袈裟、手持金光闪闪钵盂的枯瘦身影——法海!
“妖孽!还不伏诛!” 法海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无上威严,震得湖面波涛汹涌!
金钵对准了塔中的白阮!刺目的金光如同实质的囚笼,瞬间笼罩而下!
“不——!!!” 柳文轩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猛地划动船桨,不顾一切地朝着雷峰塔冲去!
金光及体的刹那,白阮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体内的妖力如同沸水般翻滚、溃散!剧痛席卷全身!她看着雨幕中那个疯狂冲来的渺小身影,看着他脸上不顾一切的绝望,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熄灭。
“文轩……” 她喃喃着,眼中闪过一丝凄绝的温柔。她猛地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量,狠狠一掌拍向自己的心口!
噗——!
一大口蕴含着本源精血的鲜血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石栏!鲜血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迅速凝聚、燃烧!化作一朵巨大无比、妖异而凄美的血色玫瑰!花瓣上流转着金色的佛光,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
“以吾青丘王血为引!燃魂为契!” 白阮的声音在风雨中飘摇,却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破!”
血色玫瑰轰然炸开!狂暴的能量瞬间冲击在法海的金光囚笼之上!金光剧烈地扭曲、震荡!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就在这一瞬间!
白阮的身影化作一道微弱的白光,如同离弦之箭,从那道缝隙中电射而出!不是逃离,而是……朝着柳文轩所在的孤舟,不顾一切地扑去!
她要抓住他!哪怕只有一瞬!哪怕灰飞烟灭!
“阿阮!” 柳文轩看着那道扑来的白光,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
近了!更近了!
他的指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那白光中熟悉的、如同山间清泉般的微凉气息!他就要抓住她了!
然而——
嗡!!!
被血色玫瑰短暂冲击的法海勃然大怒!手中的金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佛光!如同无形的巨锤,后发先至,狠狠轰击在那道扑向孤舟的微弱白光之上!
噗——!
如同泡沫幻灭。
那道承载着白阮最后力量和魂魄的白光,在距离柳文轩指尖不足一寸的地方,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溃散!
无数细碎的、闪烁着微弱白芒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在凄风苦雨中无声地飞舞、盘旋,然后迅速湮灭,消散在无边的黑暗雨幕里。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温度。没有气息。
只有柳文轩伸出的、僵在半空中的双手。指尖空空如也,只余下冰冷的雨水。
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足以吞噬灵魂的、死寂的空白所取代。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又缓缓抬头,望向雷峰塔顶那个散发着金光的身影。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映照着柳文轩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他眼中彻底熄灭的光。他手中的断裂玉簪,“啪嗒”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船板上。
雨,下得更大了。诅咒的玫瑰,凋零于佛光与人妖殊途的暴雨之夜,消散于指尖咫尺。
***
**格瑞视角:星尘刻痕与永恒的诅咒**
飞船在无垠的虚空中无声滑行。舷窗外是永恒的黑暗和冰冷的星辰,如同凝固的泪滴,镶嵌在宇宙这张巨大的、绝望的幕布上。
格瑞瘫坐在冰冷的驾驶座上,身体的力量仿佛被彻底抽空。紫罗兰色的眼瞳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额头上抵着舷窗留下的冰冷触感还在,却远不及心底那片被反复撕裂、早已冰封的血肉模糊来得刺骨。
他的意识,如同坠入深海的溺水者,在刚刚经历的三重“回响”中沉浮、窒息。
雪域刑场上喷溅的鲜血,温热得仿佛能灼伤他的灵魂。希莉娅发间冰玫瑰碎裂的粉末,带着刺骨的寒意,落入了他的掌心。屏风碎裂的瞬间,苏婉儿眼中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他的心脏。影化作蓝色数据流消散时,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清冽气息,与他记忆中祁奥阳的气息诡异地重叠。西湖雨夜,白阮燃烧精血凝聚的血色玫瑰在佛光中炸裂,那凄绝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柳文轩伸出的、最终只抓住冰冷雨水的手,与他无数次徒劳伸向那扇六楼窗户的手……一模一样!
那不是幻觉。不是臆想。
那是烙印!是诅咒!是跨越了无尽时空、铭刻在他和“她”灵魂最深处的、永恒的刻痕!
每一次相遇,都是精心策划的悲剧。每一次靠近,都导向无法挽回的别离。每一次心动,都伴随着最深的绝望。身份在变,世界在变,唯有那宿命的枷锁,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名为“格瑞”与“祁奥阳”的本质!每一次,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咫尺之间消散,如同被宇宙法则无情抹除的尘埃!
为什么?!
一股狂暴的、足以撕裂星辰的戾气,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格瑞的胸腔里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暴怒和不甘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啸,骤然撕裂了飞船内死寂的空气!他猛地从驾驶座上暴起,紧握的拳头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面前冰冷坚硬的合金控制台!
轰!!!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爆裂的电火花瞬间炸开!坚固的控制台面板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屏幕碎裂,线路裸露,发出噼啪的短路声响!警报灯疯狂闪烁,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充斥了整个驾驶舱!
“警告!主控系统受损!警告!……”
格瑞对刺耳的警报充耳不闻。他如同疯魔般,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已经变形的控制台上!指骨碎裂的剧痛传来,鲜血顺着扭曲的金属边缘流淌,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 他嘶吼着,紫罗兰色的眼瞳彻底被血色覆盖,如同燃烧的地狱,“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为什么只能看着?!为什么留不住?!!”
他恨这无情的宿命!恨这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的轮回!恨自己每一次都无能为力!恨那一次次消散在指尖的光点!
“祁奥阳——!!!”
他喊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的绝望。这个名字,是甜蜜的毒药,是永恒的诅咒,是他生生世世无法摆脱的梦魇和……唯一的救赎!
失控的元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奔涌而出!银色的发丝在狂暴的能量流中狂舞!紫色的眼瞳迸发出骇人的光芒!整个飞船剧烈地震颤起来,护盾能量疯狂下跌,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飞船仿佛随时会在这狂暴的力量中解体!
就在飞船即将崩溃的临界点!
格瑞紧握的、鲜血淋漓的拳头,猛地砸在了操作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凸起按钮上!
嗡——!
一道柔和的、带着温润气息的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他紧握的拳头缝隙中透射出来!瞬间驱散了驾驶舱内狂暴的戾气和闪烁的红光!
是那枚白玉铃铛的碎片!
它紧贴着格瑞被鲜血浸染的掌心,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缓缓流淌过格瑞狂暴混乱的精神世界。
狂暴的元力如同被驯服的烈马,缓缓平息。眼中的血色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到极致的灰败。格瑞喘着粗气,身体脱力般地靠在严重损毁的控制台边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摊开了鲜血淋漓的右手。
掌心中央,那枚边缘布满裂痕的白玉碎片,静静地躺在粘稠的鲜血中。温润的白光柔和地闪烁着,边缘沾染的血迹仿佛被某种力量净化,悄然褪去,露出玉石本身纯净无暇的质地。碎片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莹白光点,如同沉睡的萤火,在温润的白光中,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像一次无声的心跳。
像一次跨越了无尽时空和绝望轮回的……微弱回应。
格瑞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暴怒、不甘、绝望,都在这一刻被这微弱的闪光冻结。他死死地盯着掌心那点微光,仿佛那是宇宙中唯一的光源。
白光渐渐收敛,碎片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闪烁只是他的幻觉。驾驶舱内一片狼藉,警报声依旧凄厉,飞船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
格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拢手指,将那片染血的、带着微弱回应的白玉碎片,紧紧地、紧紧地攥在掌心。尖锐的棱角再次刺入血肉,带来清晰的痛楚,却让他混乱的心神获得了一丝病态的清明。
他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瞳透过破碎的舷窗,望向飞船外那片冰冷死寂、却又孕育着无数可能的无垠星河。
血,顺着手腕滴落在扭曲的金属地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绝望的花。
引擎在损毁的控制系统下发出垂死的哀鸣,飞船拖曳着能量泄露的尾迹,如同一个迷失的幽灵,朝着宇宙深处,朝着那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下一个“坐标”,孤独地、永恒地漂流而去。
诅咒如影随形。回响永无止境。而掌心那点微光,是深寒宇宙中,唯一的刻痕与……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