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父这才猛然想起,拍了一下大腿:“对,池司瑾,这是件大事。”
池司瑾感觉自己已经在疯掉的边缘了,但还是强装镇定:“什么事。”
“现在池家是关键时期。”池父把话说得很隐晦,“你大哥走不开,那边必须有个信得过的自家人才行。”
池司瑾紧绷着脸:“知道了。”
池父又说:“你明天就出发。”
池司瑾紧皱着眉,他现在身边的事都是一团糟,当然不愿意明天就走。
于是他转身上楼去,敷衍道:“再说吧!”
池父怒道:“你!”
“爸。”池珩非安抚了一下池父,瞥了眼阮莘,“叫阮莘去劝劝他。”
池父只得把目光又转向阮莘,恨铁不成钢道:“我这儿子,真是......”
阮莘顺着话往下说:“您放心吧,我好好和他说说。”
“那就交给你了,小阮。”
阮莘嗯了一声,起身上楼,回到卧室里去找池司瑾。
她想了想,进去之前还是抬手敲了敲门,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池司瑾光着上身正在换衣服,背对着她说:“滚。”
阮莘进到房间里,轻轻关上门。
池司瑾怒气冲冲地回头,在看见来人是阮莘的一瞬间,心里烧得正凶的那把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他声音有点哑:“......吃完饭了?”
阮莘嗯了一声,走到池司瑾身边来坐下。
池司瑾看着她,不吵也不闹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这次被人下套,那人什么也没要,只用他的手机给阮莘发了照片,明显就是奔着他老婆去的。
池司瑾面对着阮莘无话可说,前一天他还在信心满满对她给出承诺,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两个人彼此无言地静坐了一会,池司瑾喉结滚了下,有些艰涩的开口。
“阮莘,其实我......”
“别说了。”阮莘打断他,“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池司瑾沉默了一会,苦涩道:“好,那我走。正好我爸又叫我去看项目,大概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阮莘心里微微一动,但面上没表露,随口问他:“去哪?”
池司瑾没什么防备地报出了那个市的地名,神情有些复杂:“一个挺偏的地方,条件不好,也不让外人进。”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我爸之后再让我去怎么办,我肯定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的,又舍不得带你去那遭罪,还纠结了老半天。现在好了。”
池司瑾看着阮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阮莘,等你冷静够了,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阮莘垂下眼:“别想那么多了,早去早回。”
对未来的茫然让池司瑾心里都空了一块,他不想走,可阮莘现在完全是拒绝沟通的状态,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阮莘会重新开始抗拒他也说不定。
池司瑾不想让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只能先如阮莘所说,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可等他回来后,眼下的一切又会变成这样?
又或是,她还会等他回来吗?
池司瑾不敢再细想了,强颜欢笑叮嘱她:“我走之后,你要是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我爸。起码,他能治得了池珩非。”
阮莘轻轻笑了一下:“好。”
池珩非打心眼里难过,他忍不住说:“阮莘,我有时候感觉真挺对不起你的,明明昨天刚和你说完,今天却又......”
“池司瑾。”阮莘打断他,“已经发生过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池司瑾微微一怔,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阮莘对此视而不见:“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帮你收拾行李吧。”
事已至此,池司瑾怕越说越糟,就算有再多话要说,也得憋在嗓子眼里了。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阮莘起身,去一边找行李箱了。
背过身去时,她脸上表情冷漠。
其实阮莘早就冷静下来了。
昨晚看见那几张照片后,虽然她情绪一时有些激动,但比起对池司瑾这个人的失望,更多的是痛恨自己不清醒。
她怎么会想要相信池司瑾,她怎么会想要依靠池司瑾呢。
如果是一年前的她,站在此刻的她面前,会恨铁不成钢地冲上来给她一个耳光也说不定。
她不该也不能忘记,当初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才同意和池珩非一起回到这里的。
她那时甚至抱着和池珩非同归于尽的决心,如今又为什么会头脑昏沉到想要依靠另一个男人来逃避。
对于池司瑾,她该是想办法去利用,而不是信任或依靠。
刚刚对着愧疚懊悔的池司瑾,阮莘内心毫无波澜,只是一直在回想,刚才餐桌上池父和池珩非之间的对话。
他们曾隐秘地谈过几句池司瑾要去的那个地方,生意方面的东西她听不懂,但本能地觉得有一些问题。
池司瑾这次亲自动身前往,除了池珩非有意想把他和自己分开,更大的原因恐怕是那边的确容不得一点差错,需要一个有一定身份的人亲自坐镇。
阮莘清楚,挑拨池珩非和池司瑾的关系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虽然现在已见成效,但还远远不够。
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着对方下死手,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想办法逼其中一个离开。
等到他们之中的谁对她失去兴趣,两人自然而然就会重归于好。
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血亲。
她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可以从池司瑾要去的这个地方入手,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扯出一连串可以毁掉池珩非,甚至整个池氏的东西。
可她是个医生,拿手术刀在行,对这种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阮莘在心里想,池氏集团真正掌权的人是池珩非,她想获取什么关键信息,从池珩非身上着手是最快也最高效的方式。
池司瑾走后,她有大把时间可以和池珩非独处。
可怎么处理与池珩非之间的关系,怎么能让他对她彻底放下警惕,又成了让她头疼的难题。
阮莘一边苦恼,一边慢慢替池司瑾收拾行李。
池司瑾是明天上午的机票,今天是在家睡的最后一晚,阮莘收拾好行李后,他抢在阮莘前面开口:“今晚我去睡次卧吧。”
阮莘本来没那个意思,但看着池司瑾,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送池司瑾去机场时,池父虽然没有亲自去,但派了人随行,池司瑾也就没办法和池珩非起冲突。
到了机场,外面风大,池司瑾没让阮莘跟着他下来,探过身轻轻抱了一下她:“等我回来。”
阮莘说好。
池司瑾扯着嘴角点了点头,视线一转,忽然与坐在另一辆车里,显然并不打算下车的池珩非对视了。
池珩非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落败者,轻蔑,而居高临下。
池司瑾一想到自己在同一个位置栽了两次,这次还是栽在了自己亲哥手里,下意识攥了下拳。
池珩非这次是把刀往他心里扎,池司瑾虽然现在迫于无奈要离开,但这件事他一定会在池珩非身上找回来。
他怪声怪气地说:“哥,等我回来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池珩非声音淡淡的:“司瑾,注意安全。”
池司瑾咬紧牙,又恨恨看了一眼池珩非,就转身进机场去了。
随行的人帮忙关上阮莘这侧的车门后,也连忙跟上池二少爷。
阮莘望着车窗外池司瑾的身影,正在思考今后的对策,身后的车门就突然被人拉开了。
阮莘回头看,是池珩非附身坐了进来。
昨晚池珩非在家,阮莘怕最后一晚他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晚上没睡好。
今天起了个大早来送池珩非,她大脑昏沉,因为困意变得有些茫然,那神情落在池珩非眼里却变了意思。
池珩非看着阮莘,似笑非笑:“舍不得?”
阮莘没说话,转头看向他。
池珩非垂下眼,微沉的目光落到她唇上。
过了片刻,他轻声开口:“你们睡过了?”
池珩非看向阮莘的眼睛,目光寂静如一潭死水,好像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然而却只有池珩非自己清楚,在假装不经意问出这话时,他的心跳得到底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