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黎成江和夫人正坐在沙发上。黎成江站起身,表情复杂地看着陆栖迟。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因冤狱而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伯父,伯母。”陆栖迟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低沉而诚恳,“首先请允许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黎成江最终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陆栖迟将精心准备的礼品一一摆上茶几,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总,”黎成江突然开口,“不介意和我单独聊聊吧?”
“当然。”
黎晚卿目送两人离开,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又是这样,两个人又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别看了,”母亲拉过她的手,“饭快做好了,他们也不会聊很久的。”
书房里,茶香袅袅。黎成江拿起紫砂茶杯,“陆总,你们的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对过。”他顿了顿,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动,“但过去的那些恩怨...”
“已经彻底了结了。”陆栖迟立即接话,“所有相关证据都已移交司法机关,涉事人员一个不落。”
黎成江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陆总,我只有一个女儿。”
“我明白,伯父。”陆栖迟放下茶杯,指尖在杯壁留下薄汗,“婚前协议已经拟好,只要晚晚愿意嫁给我,陆氏集团30%的股份将无条件转入她名下。”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黎成江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伸出手:“欢迎加入黎家。”
陆栖迟握住那只手,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湿润:“谢谢您,爸。”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黎成江红了眼眶,他拍了拍陆栖迟的肩。
“走吧,我可保证过不超时。”
餐厅里飘来饭菜的香气。陆栖迟跟着黎父穿过走廊,耳边传来黎晚卿和母亲的说笑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实木地板上,将整个空间镀成金色。
他突然明白,这就是自己穷尽半生寻找的——不是复仇的快感,而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有家人的笑声,有温暖的阳光。
在座位上,黎晚卿感受到视线回头看他,眼中盛满盈盈笑意。陆栖迟想,幸好,幸好他遇见了她。
离开时,夏日的暑气已经蒸干了昨日的雨水。院里的梧桐树在烈日下舒展枝叶,比昨日又绿了几分。
“还想去哪?”陆栖迟为她拉开车门。
黎晚卿钻进车里,真皮座椅还带着晨间的凉意:“没地方去了,那就去公司吧。”
“去公司?”陆栖迟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对啊,去公司不可以吗?”她眨眨眼,“还是说,陆总办公室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除了某个总是不请自来、还霸占我沙发睡觉的人,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晚晚...苏沫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你看了监控?”她猛地转头,发丝随着动作在肩头滑过一道弧线。
“嗯。”他简短地承认,指节在方向盘上收紧。
黎晚卿忽然轻笑出声:“但现在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况且...”她故意停顿,“她也是为你好,虽然是你的桃花。”
“我把她调到曼城分公司去了。”陆栖迟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嗯。”她应了一声,转而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影,“不过陆总是不是该处理正事了?至少先把网上那些热搜解决掉。”
“放心,我想到解决办法了,明天就召开发布会。”他淡淡道,“反正比起某些人乱吃飞醋的场面,公关危机还算好解决。”
黎晚卿瞪他:“谁吃醋了?!”
他唇角微勾:“哦?那昨天是谁看到我和别人说话,转头就走?”
她气鼓鼓地别过脸:“……开车吧你。”
“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了?”陆栖迟再次确认,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但出口的话却是,“再不说,我就直接把你送回家。”
“没有了。”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故意不看他。
“那…”他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指尖,语气依旧带着欠揍的傲慢,“跟我去个地方。”
黎晚卿斜睨他:“现在不怕我难伺候了?”
他轻哼一声:“习惯了,勉强忍忍。”
【《死鸭子嘴硬の巅峰对决》】
【车速180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民政局:我追不上这车速啊!】
【交警:这算危险驾驶吗?】
车子驶离主干道,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而幽静。黎晚卿望着越来越稀疏的建筑物,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陆总该不会是想把我拐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怎么?”他斜睨她一眼,“黎小姐现在才想起来害怕?晚了。”
“谁说我害怕了?”她扬起下巴,“我是担心陆总品味太差,带我去的地方配不上我今天的裙子。”
陆栖迟低笑一声,目光在她裙摆上扫过:“放心,就算拐,也是合法拐带。”
当车子开始攀爬蜿蜒的山路时,黎晚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父母在这?”
“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山间的宁静,“带你见见我父母。”
车轮碾过雨后松软的泥土,惊起几只白翅的鸟。黎晚卿望着窗外越来越密的柏树林,掌心不自觉地沁出薄汗。
“紧张?”陆栖迟单手转动方向盘,腕骨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才不是。”她嘴硬道,却把空调出风口转向自己,“就是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陆栖迟解开安全带时,金属扣清脆的声响让黎晚卿想起今早他系脚链的声音。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侧脸投下晃动的光斑。
花店老板娘似乎认得陆栖迟,什么也没问就包好一束白玫瑰。黎晚卿注意到他选的都是半开的花苞。
“我妈妈喜欢玫瑰。”陆栖迟突然开口,指尖拂过花瓣上的水珠,“父亲总笑她不像个女强人。”
山风卷着他的话掠过耳畔。黎晚卿看着前方蜿蜒的石阶,忽然意识到这是陆栖迟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父母,就像小心翼翼地掀开尘封已久的相册。
“等等。”她从包里翻出湿巾,仔细擦掉他袖口沾到的泥点,“好了。”
陆栖迟垂眸看她认真的侧脸,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这种时候还...”
“见公婆总要体面些。”她仰起脸冲他笑,眼里盛着的阳光比山间的还要明亮。
“呵,”他别过脸,“笑得这么傻,我父母该怀疑我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