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后,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先去见了李克垚,两人又关着门说了一会儿话。
这一切,都落在了赵颖的眼里。
她越发觉得,李克垚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
她原本还指望着,晚上李克垚会过来跟她解释一二。
可是直到她躺下,也没见他过来。
赵颖心里掠过一丝失落,索性也不再去想了。
就这样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克垚起来后,还是让母亲金秀兰带着小宝去医院。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他特意叮嘱了一句,让她没事就别回来了,在医院里好好待着。
有什么事,就去找也在医院陪床的张俊明帮忙。
父亲李勇兵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也就这一两天就能出院。
但李克垚却叮嘱母亲,别着急,多养养,出院的事情他来安排。
他其实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他担心家里不安全,万一真的出了事,在医院的父亲反而无人照看。
赵颖去了地笼加工厂。
李萍萍昨天被训了一顿,今天也死活要跟着去,说是去给嫂子帮帮忙。
李克垚犹豫了一下,想着李萍萍一个姑娘家,这个时候留在家里,还不如带在身边安全。
至于李克宁,李克垚一大早就让他带上家里做的卤肉,让他去徐老师家,中午就在老师家吃饭,别回来了。
对于大哥的这些安排,李克宁并没有多想。
他却不知道,今天,他家即将发生一件天大的事。
李克垚先将赵颖送到地笼加工厂,自己则在厂里巡视。
赵颖接手后,工厂的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刘二按照他的授意,放出了要裁掉磨洋工的工人的消息。
这年头,一份高薪工作比什么都珍贵。
危机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产量直线飙升。
李克垚对此很满意,但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账盘完了?”他问赵颖。
赵颖递过来一本账册,眼神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震撼。
“送货下乡的模式成功了,库存正在飞速消化,这几天的回款都在五万上下。”
五万!
现金!
李克垚接过那个熟悉的军绿色挎包,沉甸甸的,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他将挎包随意地往肩上一甩,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一笔巨款,而只是几件换洗衣物。
“我去新店看看。”
今天,是“一品海鲜”几个新门面装修完工的日子。
李克垚的第一站,选在了麻纺厂门口。
雪白的墙面,锃亮的玻璃柜台,一排崭新的冰柜泛着冷光,整个店面显得既干净又高端,在周围一片灰扑扑的建筑中,格外醒目。
他刚在门口站定,立刻就有人认出了他,热情地递上一根烟。
“兄弟,是你啊!前几天救火的那个英雄!”
“我当时就说你气度不凡,原来是咱们‘一品海鲜’的大老板!该你发财,活该你发大财!”
那人冲着李克垚竖起大拇指,满脸的敬佩。
李克垚笑了笑,没有否认,顺手摸出自己的红塔山,给周围聚过来的人散了一圈。
“以后都是街坊,还请大家多多照应。”
几根烟的功夫,他就把麻纺厂火灾后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万幸,那天他发现得早,加上张德义确实豁出命去救人,仓库虽毁了,但只伤了几个,没死人。
听到“没死人”三个字,李克垚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彻底化开,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很好。
这样就够了。
“明天小店开业,全场八折,欢迎大家来捧场!”
他洪亮的声音引来一片叫好声。
无形之中,“一品海鲜”的老板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麻纺厂。
甚至,连厂领导都知道了,正在研究该如何表彰这位“救火市民”。
离开麻纺厂,李克垚骑着摩托,径直去了市一中旁边,那个紧靠着“状元府”的门面。
这里,才是他未来的核心。
状元府的外部围栏已经开始拆除,露出了它雄伟而现代的轮廓。
路过的人,无不驻足仰望,发出阵阵惊叹。
“太高了!太漂亮了!这绝对是顺城最气派的大楼!”
李克垚也抬眼看着,目光深邃。
别人只看到它的高大,而他,却能看穿它的骨骼与血脉。
一二三层的商场布局。
地下负一层的超市。
还有……藏在最深处,那个不为人知的财富密码——地下负二层的停车场!
在这个汽车还是稀罕物的年代,谁能想到,十年后,这个停车场会变成一台永不停歇的印钞机。
每年数百万的纯现金流,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才是状元府真正的价值!
这个地方,连同它地下的每一寸空间,李克垚势在必得!
他点燃一根烟,静静地倚在自己的店门口。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一行人从状元府那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挺着大肚子的开发商焦忠涛。
挽着他手臂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宋小雅,身后还跟着她那个跟屁虫弟弟,宋小天。
而在焦忠涛身旁,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身形清瘦,一身雪白的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脚下的皮鞋亮得能照出人影,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透着精明与审视。
这副派头,在九十年代,就是“大老板”的代名词。
李克垚的目光在那男人脸上一扫而过,随即漠然地移开,继续抽着烟。
风中,传来了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
“黄老板,您要是真有诚意,价格就得再提提。”
宋小雅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们家忠涛说了,这状元府的门面,可是要留给他未来儿子的传家宝呢。”
李克垚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黄老板?
黄江生。
前世,这位可是省里都排得上号的地产大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自己的重生,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
“呵呵,焦老板,”黄江生笑了起来,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房子押在手里就是死的,换成现金,才能钱生钱,继续在地产界呼风唤雨嘛。”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说了,孩子还小,给他留座金山,他也未必守得住,您说对不对?”
好一个黄江生,三言两语,直击要害。
焦忠涛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黄江生却仿佛没看到,继续笑道:“我给的价,已经是顺城能出的最高价了。除了我,这里没人能一口吞下这么大的盘子。”
两人打着哈哈,渐行渐远。
李克垚掐灭了烟头,眼神冰冷。
黄江生……
原来是你。
不过,那又如何?
管你是省里的大鳄,还是过江的猛龙。
这状元府,我看上了。
谁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他刚准备转身进店,肩膀却猛地被人从身后一把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