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珩介绍道:“钟教授。”
伊念欢伸手跟钟教授握了一下,道:“钟教授,您好!麻烦您了。”
钟教授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童宁,“就是她?”
“嗯。”伊念欢走到童宁身边,手撑着轮椅扶手,柔声道:“妈,你想好的是吧?让钟教授好好给你看看,好不好?”
童宁默不作声,目光躲闪着不敢朝钟教授那边看。
钟教授静静看了童宁半晌,道:“把她之前的治疗档案拿过来,我看看。”
伊念欢抬脚准备往屋里走,童宁死死抓着她的衣摆不放,害怕地看着地面。
江若珩上前低声安慰了她几句,童宁松开攥着伊念欢衣摆的手,转而揪着江若珩的衣服。
伊念欢鼻头有点泛酸,要说以前,江若珩对童宁是挺好的,只要不忙,他都会陪她来疗养院看童宁。
“快去找啊。”江若珩推了她一下,推动轮椅。
伊念欢在卧室里找出一摞资料,抱到桌上,进厨房煮了一壶茶出来,倒了一杯放到钟教授面前。
钟教授看了十几分钟才将治疗档案看完,阖上文件,道:“把她推到沙发旁,我跟她聊一聊,你们离她远一点。”
伊念欢将童宁推到沙发旁,见江若珩坐到餐桌边,抬脚就朝门口走。
“去哪?”江若珩走过来拽住她,将她带到餐桌旁,按在餐椅上,坐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拽过去,握在掌心里。
“心眼真小!比芝麻大不了一点。”
伊念欢剜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讽刺道:“是,我不像某人,心像跑马地一样,左装一个右装一个。”
“嘘,老婆,别说话,影响钟教授看诊。”江若珩说着,将她的手拽到自己腿上,牢牢握住。
这男人素来强势,伊念欢便由着他,看向钟教授那边。
钟教授像拉家常一样问了童宁很多问题,童宁像是听不见一样,只自顾自地和小狗玩耍,一碰上钟教授的目光,她就会怯怯地躲开。
钟教授耐心地跟没有任何回应的童宁“聊”了好一会,突然扬声道:“小伊,过来一下。”
伊念欢连忙起身走过去。
“我想了解你母亲生病前你们一家相处的情形,印象最深刻的。”
过往幸福温馨的画面就像印在脑海里一样,帧帧鲜活,伊念欢尽量平静地说了出来,说到难过的时候,她声音有些哽咽。
“你父亲车祸时的资料和照片有没有?也给我看一下。”钟教授又道。
伊念欢闻言脸色一变,父亲的车祸提起来就让她心碎。
“那些都在家里的电脑里,我这里没有。”
钟教授翻开童宁的治疗档案,又认真看了一遍,淡声道:“没关系,这里有详细描述,把你妈抱到沙发上,让她靠着。”
伊念欢听话照做,跟方姐一起将童宁抱到沙发上。
童宁很不安,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伊念欢的胳膊不放。
伊念欢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妈,不怕,承曜快回来了,你很久没见他了吧?他说想吃你做的菠萝咕噜肉,我也想。”
童宁听不懂,但伊念欢熟悉的声调和语气令她安心,不一会儿,她安静下来,躺到沙发上。
钟教授道:“你妈把潜意识都封闭起来了,我要对她进行催眠,进她的潜意识里看看,把狗弄走,窗帘全部拉起来,开一盏小灯就可以,你坐她身边,等她睡着后,你们人都出去。”
方姐拉上窗帘,打开客厅的地灯,抱着狗出出去。
“江总,你也出去。”伊念欢冲江若珩下起逐客令。
江若珩起身,开门出去。
钟教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香薰灯,滴了几滴精油在香薰灯上,打开开关。
客厅上方萦绕着一股奇特的熏香,让人昏昏欲睡。
一番冗长的催眠术语后,童宁睫毛颤了颤,歪靠在沙发上,呼吸逐渐变得轻细绵长。
伊念欢轻轻起身,开门出去。
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
灰蓝色云层积压下来,将天光绞成天青色。
细雨掠过花园里垂头的玫瑰,水珠簌簌坠落。
藤蔓缠绕的铁艺凉亭下,江若珩倚着雕花立柱,双腿交叠,指尖夹着一根烟,薄烟袅袅,雨丝攀附上他乌黑的发梢上,亮亮的。
江若珩在柱子摁灭烟头,道:“过来。”
斜对面不远处一个屋顶上,轻微的“咔嚓”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