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那道纯粹由法则湮灭之力凝聚的暗色雷霆,如同贯穿混沌的审判之矛,裹挟着抹除存在的终极意志,狠狠劈落!
目标,正是周尘的眉心,那道象征着道基核心、也刚刚孕育出新生道种雏形的裂痕烙印!
死亡的阴影纯粹而冰冷,远超秽渊的污秽吞噬,这是时空乱流本身对“异类”与“秩序孤岛”的终极排斥!在它面前,周尘刚刚窥见的“劫护同源”真谛,脆弱得如同风中烛火。
然而,周尘的眼中,倒映着那毁天灭地的雷霆,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对新道的绝对笃信!
他虚按在青瑶眉心烙印之上的右掌,掌心那糅合了劫灭余烬、轮回秩序与净化之力的灰白光芒,在雷霆降临的万分之一刹那,被他以意志为锤,狠狠“砸”进了青瑶眉心的莹白辉光之中!
不是对抗!是融入!是——共生!
“以劫护道!以护承劫!开!!!”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无声的乱流中震荡!
嗡——!!!
青瑶眉心那原本纯粹、稳定、散发着秩序伟力的莹白护罩,在被周尘掌心那糅合了劫灭力量的灰白光芒侵入的瞬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而狂暴的强光!
灰与白!破灭与秩序!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净化之力的调和与周尘意志的强行统御下,于这方寸之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碰撞与……融合!
嗤啦——!!!
护罩剧烈膨胀、扭曲!表面不再是温润的莹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不断翻涌着灰烬与莹光、内部有暗金丝线游走的奇异形态!无数细密的法则符文在其中疯狂生灭、重组!一股既非纯粹守护、也非纯粹毁灭,而是蕴含着“在破灭中维系存在,在秩序中包容熵增”的全新法则气息,轰然爆发!
这气息诞生的刹那,那道足以湮灭星辰的暗色雷霆,狠狠劈在了这层新生的、混沌流转的光罩之上!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法则层面炸开!并非护罩被瞬间击穿的脆响,而是一种如同巨锤砸在烧红铁砧上的、沉闷而恐怖的湮灭轰鸣!
混沌光罩剧烈震荡,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灰烬与莹光大片湮灭,新生的法则符文成片崩解!周尘浑身剧震,如遭雷殛,七窍同时溢出暗金色的血液,道基深处那刚刚成型的暗金道种雏形疯狂摇曳,布满裂痕,几乎要瞬间溃散!
然而,这层看似濒临破碎的光罩,却硬生生——顶住了!
那纯粹的法则湮灭雷霆,在冲入光罩混沌区域的瞬间,其毁灭性的力量,竟被光罩内部那翻涌的灰烬(劫灭)所吸引、吞噬、转化!灰烬在湮灭雷霆的轰击下,一部分被彻底磨灭,另一部分却在净化之力的调和与新生的秩序符文引导下,被强行“驯服”,融入了光罩本身的结构,成为其对抗湮灭的“燃料”与“基石”!
破灭之力,成了守护之盾的组成部分!
与此同时,光罩内部流转的莹白秩序之力,则在湮灭雷霆的冲击下,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与“修复”能力!那些被雷霆撕裂的法则裂痕,在秩序光辉的照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新生的、更加复杂的符文填补、弥合!秩序在破灭的威胁下,被逼出了更强的“存在”意志!
劫护同源!破灭滋养秩序,秩序驾驭破灭!
轰!!!
最终,那道足以抹杀金仙的湮灭雷霆,在混沌光罩顽强的抵抗、吞噬与转化下,力量被层层削弱、耗尽!最后一丝暗色电芒不甘地闪烁了几下,彻底消散在狂暴的乱流之中。
光罩表面布满裂痕,光芒黯淡了许多,内部灰烬与莹光翻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仿佛耗尽了力气。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了下来!并且,其散发出的混沌气息,比之前纯粹守护的莹白护罩,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包容!
一个以青瑶眉心的轮回蓝图碎片为“基”,以周尘新生的劫护道种为“源”,以净化之力为“桥”,强行在绝对混乱的时空乱流中开辟出的、蕴含着“劫护同源”真谛的——劫护道域雏形!诞生了!
虽然它只有丈许方圆,虽然它摇摇欲坠,虽然它随时可能被下一道更强的乱流撕碎。但它,是周尘在破灭绝境中,以自身对“道”的领悟,亲手开辟出的第一块立足之地!
“嗬……嗬……”周尘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脏腑碎裂般的剧痛,劫种深处传来枯竭的悲鸣。强行催动新生道种融合轮回源息,硬抗时空天罚,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本源。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却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
他做到了!在绝对的死局中,劈开了一条生路!以劫护道,以护承劫!此道,可行!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青瑶。她依旧是冰冷的尸身,眉心烙印散发出的莹白光辉,此刻却被一层混沌流转的灰白光芒所包裹、交融,成为这新生道域的核心光源。她的存在,是这道域的根基,也是他道途蜕变的契机。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古老沧桑的意念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载的星辰第一次呼吸,极其突兀地,从青瑶冰冷的尸身深处——弥漫开来!
这意念并非源自青瑶残存的意识,它更加浩瀚、更加冰冷、更加……非人!它带着一种俯瞰万古轮回、界定生死秩序的无情与漠然,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劫护道域!
周尘浑身汗毛倒竖!劫种深处那新生的道种雏形发出本能的剧烈警兆!这感觉……比面对烛龙投影时更加直接,更加……贴近!
紧接着,一道空灵、淡漠、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之音糅合而成的女声,直接在周尘的识海最深处响起,并非通过耳朵,而是法则层面的直接共鸣:
> “熵增的余烬……竟窃轮回之基……铸此悖逆之域……”
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如同天道宣读判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法则压力,狠狠压在周尘新生的道种之上!
> “汝之‘护’,乃窃取之序……汝之‘劫’,乃无序之熵……二者相合,不过昙花泡影,终将归于混沌……”
冰冷的否定,如同冰水浇头!直指周尘刚刚悟出的“劫护同源”真谛的核心矛盾!
周尘脸色瞬间煞白,道种剧烈震荡,刚刚稳定的裂痕再次有崩开的迹象!这声音……是……后土?!青瑶体内沉睡的、那属于轮回主宰的意志碎片?!被烛龙强行激活蓝图、又经历他道种融合与时空天罚的冲击,终于……苏醒了?!
> “然……”
> 那空灵淡漠的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与……计算。
> “此域初成之景……倒映洪荒归墟之象……熵增之烬……竟可短暂承载吾之‘序’……”
> “有趣……”
“有趣”二字,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仿佛在观察实验样本般的……兴味。
> “余烬……汝窃吾之基……当付等价……”
> “此域……吾暂栖……汝……承负其‘序’之重……”
> “待价而沽……或……万劫不复……”
冰冷的声音落下,弥漫在道域中的那股浩瀚神性意志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笼罩下来,与道域本身融为一体。
周尘感觉肩头猛地一沉!仿佛整个轮回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道种之上!这新生的劫护道域,不再仅仅是他对抗乱流的庇护所,更成了承载一尊古老神只意志碎片的囚笼!或者说……神坛!
他低头,看向怀中青瑶的脸庞。依旧是冰冷的尸身,但眉心那被混沌灰白光芒包裹的烙印深处,似乎隐隐倒映出一双……漠然俯瞰、映照万界轮回的古老眼眸。
劫护道域初成,却迎来了一位冰冷的“房东”。
等价?承负?万劫不复?
烛龙的“承负”箴言犹在耳边,后土的“等价”索取又接踵而至。
余烬微光,如何在神只的注视下,维系这方寸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