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个安保人员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研究员被那只手拖进去,半天不敢挪动一步。
敞开大门的研究室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只听声音寒江就能想象到,有人在扯着研究员的头一下一下往地上撞,研究员的惨叫开始还很响亮,过了一会儿就奄奄一息了。
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他忙着拿出对讲机呼叫大部队支援,没了心情再去管晏扶光在干嘛。
于是穿着睡衣的晏扶光慢悠悠的走进了那间实验室,连带着跟随他视角的寒江和现在的晏扶光也被带了进去。
火焰将门爆破开后,实验室中的自动消防装置开始喷水,让火势没有来得及蔓延起来。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四位研究人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有的身上还扎着玻璃碎片,看不出是死是活。
而刚刚被拖进来的研究员正被一个裸着身子的男人按在身下,那人的手死死的按着研究员的头发,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人的头颅嵌进地板里。
男人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前胸和腰侧都有手术过的创口痕迹,听到晏扶光踩着玻璃碎片走进来的声音,猛地抬头看他。
在晏扶光跟男人对视时,寒江也看见了他的眼神。
怎么形容呢……那眼神简直像一只未开化的野兽,从中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思考和怜悯,他看着晏扶光的眼神警惕而凶残,打量着对方的身形,似乎是在考虑这个猎物要从哪里开始凌虐才好。
“这个时候,他心中在想什么?”
寒江轻声问道。
晏扶光能够在对视的瞬间读取那位蓝工牌研究员的思绪,面对眼前野兽般不设防的男人,看穿对方的心思也就是顺手的事。
“愤怒。”
身边的晏扶光淡淡地回答道,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在两个不同的角度静静地看着那人,眼中却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他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感觉到被冒犯和欺骗,愤怒充斥了他的大脑,力量失控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对晏扶光来说,越是愤怒的人越容易看清,因为人们总是难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掩饰自己的内心。
所以他翻看男人的记忆就像翻看报亭的报纸一样随意,不过是瞬息之间,男人之前所经历的种种都尽收眼底。
男人名叫韩少武,没有异能,但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更好些,他在黑原有一个处得很好的兄弟,名叫刘杉。
在一次意外事件中,韩少武感染了不知从哪儿来的神灵诅咒,两人咬牙花大价钱请了灵医看,灵医给出的诊断结果是,韩少武感染的诅咒十分凶险,要是一个月内无法解除,就会有性命之忧。
兄弟俩的实力在黑原也就是中下游范围,本来积蓄就不多,请灵医更是花掉了其中的一大部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几乎是陷入了绝望的地步。
正在这个时候,两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听人介绍了分解教的神灵改造计划,如果报名成为志愿者,就能得到一次免费的诅咒治疗机会,就算不能根治,也能暂缓诅咒的发作。
走投无路的两人理所当然地上钩了。
但是没想到,两人前脚刚在分解教办公室签署完协议,后脚就被强制分开。韩少武被当做了千百位实验对象中的一个,每天抽血化验身体检查,他试过反抗,却被安保人员无情镇压下来。
刘杉则被单独编入了一支小队,韩少武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得从那以后每次见面,刘杉都比上一次更加沉默些。
后来,分解教甚至开始强行在韩少武身上做实验手术,两人意识到上了贼船,但已经晚了。
韩少武最后一次见到刘杉,对方像交代后事般地和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他当时就觉得不妙,却无能为力。
果不其然,再次醒来就听到了刘杉的死讯。
他在极度的悲痛和愤怒之下,整个人差点昏过去,却在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愤怒被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吸收掉了……他肯定自己身体里之前并没有那样的东西存在,而他甚至连它是什么时候被放进来的都不知道。
而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发现自己有异能了。当愤怒在他的心中燃烧时,一团黑红色的火焰也在他的指尖燃烧起来。
说是异能,他却不能像其他异能者一样很好的控制它,那团火焰并不听从他的命令,而是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像是在寻找着出口。
这确实是异能,但不是他的异能。
韩少武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不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所以放任那团火一点点摧毁他的身体,反正刘杉已死,他也受够这个操蛋的世界了。
但那些研究员却一次一次将他从生死线上救回来,在发现他心存死志的时候,一个蓝工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像是在打一头死皮赖脸的猪狗。
“你以为你的异能是怎么来的?”
“啧啧,没人告诉过你吧,这可是你的好兄弟用命换来的好东西,院里好几个试验品都想要,但上面好心留给了你。”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韩少武,他仍旧受到火焰的折磨,却连去死都成了一个奢望——因为去死就代表着背叛了刘杉最后的心愿。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压抑和痛苦中,韩少武爆发了。
听完这个故事再看面前的韩少武,他已经基本失去了人类的知觉,满心都是警惕和狂躁,随时准备扑上来袭击晏扶光。
“蠢货。”
过去的晏扶光冷声说道。
他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少武,对方的眼神在他的目光中逐渐变得愣怔,随后捂着脑袋呻吟起来,似乎是在清醒和疯狂的边缘挣扎。
安保人员终于带着其他研究员赶到,韩少武的眼神在某一瞬间变得清醒而悲伤,他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而是趁人不备,从桌上摸了一把尖刀,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划拉了半圈。
鲜血喷涌而出,他倒了下去,带着一抹解脱的笑。
赶来的研究员是一个黄工牌和几个蓝工牌,黄工牌看着血泊中的韩少武,立马叫后面的人跟进来。
“准备手术,在实验体完全死亡之前,取出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