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重，林间的月光被厚重云层遮掩，黑暗如沉潭，呼吸间皆有凉意。
顾长安缓步前行，每踏一步，落叶都在脚下悄然碎裂，声息极轻，但在这死寂中，却像滚雷般撕裂人心。
突兀间，微不可察的破风声，从左后方急掠而来！
顾长安猛地偏头，身体下沉，一柄短剑划过他颈侧，带起几缕碎发，甚至割裂了外衣的衣领！
“啧。”
他眸子一冷，左肘后击，“砰”地一声，撞中偷袭者的面门！那人整张脸凹陷，口鼻瞬间血雾飞溅，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向后翻倒，脖颈在半空里猛地扭曲，脊骨清脆断裂声响彻夜林。
另一边，两道黑影一左一右飞扑而来，身法如鬼魅，刀光翻飞，寒意森森。
顾长安脚尖一点，身子如弦中箭，贴地滑行而出，地面泥土翻起长长划痕。下一息，他骤然旋身，长刀如白虹倒卷而回。
“噗嗤！”
第一人胸口瞬间被贯穿，鲜血喷涌，他连人带刀一起被带飞数丈，撞在枯木上，发出木屑炸裂声。
另一人惊骇欲绝，急忙后撤，然而顾长安的脚步已紧跟而上，冷冽刀锋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不要——！”
他惊恐嘶吼，然而声音未落，刀已削过喉骨，血如喷泉，飞溅在顾长安冷静无波的脸上。
“无胆鼠辈。”
顾长安低声喃喃，刀锋轻轻一抖，将血水抖落，漆黑刀身在夜里若隐若现，冷冽逼人。
他缓步走至被劈死的两人跟前，目光冷漠地扫视对方腰间，发现那两人腰牌形制古怪，漆黑底布，刻有一行难以辨认的篆字。
“不是黑沙营……”
顾长安将两块腰牌也收了，藏入怀中，手指微微发紧，眼神更冷。
林间忽而传出一声女子尖厉的冷笑，那声音纤细、阴狠，如蛇信吐露。
“咯咯……真有意思，连黑沙营都办不成的事情，看来我们夜虫阁还是要亲自动手啊。”
顾长安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缓缓抬头。
树梢之上，一名女子身披紫黑色薄纱，肌肤雪白，眉眼间却布满细细黑纹，如蛇鳞般，眼中幽绿色光芒流转。她腰间缠着一条细长鞭子，似毒蛇蜿蜒。
“夜虫阁……”
顾长安低声念着，语气淡漠，似是记住，又似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女子冷哼一声，双足轻点枝头，如夜鸟般掠下，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鞭子忽然挥出，化作数道凌厉蛇影，卷向顾长安咽喉、小腹、腰眼三处要害！
顾长安不闪不避，双膝一曲，脚步如鲤鱼跃龙门，贴地翻滚，刀势随身而起！
“当！”
刀鞭交击，火星溅射，女子脸色骤变，手臂一麻，鞭子险些脱手。
顾长安趁势欺身逼近，刀锋横斩！
“嘶——！”
女子鞭身猛然收回，如蛇蜷缩，格挡住致命一击，但鞭身瞬间被刀锋切开数道裂口，发出金属断裂般的锐啸声。
“咯咯……果然好力气……”女子退了数丈，面色终于不复轻佻，双手捏诀，残破鞭子骤然抖动，竟炸开出无数黑色细虫，带着腥臭气味，朝顾长安扑来！
顾长安冷笑，刀锋突如烈风席卷，半空中忽生出大片刀影，将黑虫绞得粉碎，血肉如黑雾般飘散！
女子一声尖叫，正要退走，顾长安脚步急踏，暴喝如雷，直冲而来！
“咔嚓！”
女子胸口被刀锋贯入，尖细惨叫戛然而止，绿眸在夜里骤然熄灭。
顾长安将她身体踢开，鲜血在林中洒出一条长痕，紫黑纱衣在夜风中飘散，化为碎片。
他沉沉喘息，双目却愈发冷静。
“夜虫阁……黑沙营……谁还要来？”
他缓缓扫视四周，风声愈加沉重，林间忽有细碎枝叶破裂声，又有更多模糊气息潜伏。
顾长安抬刀指向黑暗，声音平静无比。
“再来。”
林间一阵死寂，仿佛连虫鸣都不敢发出，只有远处夜鸮忽然凄厉叫了几声，又迅速归于安静。
顾长安缓步后退，寻了个稍宽处，背靠巨石站定，眼中光芒微敛，呼吸渐缓。
他知晓，这不过是第一波，后面，真正的强敌才将现身。
这一夜，注定无眠。
........
夜风再度吹拂，卷动林中枯枝，天幕上浮动的乌云悄然拉开一角，半轮残月如银钩，洒下一抹冷光。
顾长安倚着巨石，刀身横于膝上，漆黑眸子透过发丝，盯着前方的空林，神色无波，却又似有暗潮汹涌。
突然，一阵几乎不可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无数虫足在地面游走。
“嘶——”
顾长安耳朵轻微一动，缓缓抬头。
下一刻，四周树干上悄然出现十几道灰影，那些人皆是贴身夜行衣，面部戴着淡青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其中一人，身材高挑，动作轻盈如猫，手中握着两柄极细的刺刃，刃口弯钩如蝎尾，反射着黯淡月光。
“果然是他……”这人低声开口，声音嘶哑，似砂纸摩擦，“能杀夜虫阁那个贱人，还有黑沙营的狗，看来你倒是够资格被我亲手解决。”
顾长安缓缓站起，刀身抬起，刀尖微微颤动，寒芒若星火。
“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低笑一声，脚步微移，周身气机骤然锋锐，“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晚，这片林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言罢，那人脚下劲力一踏，竟直接将整块树干震碎，身影骤然爆射而来！
顾长安瞳孔微缩，脚跟用力一磕地面，身体骤退半丈，刀身上挑！
“铛！”
刺刃与刀锋硬碰，火星四溅，那人身法极快，刃影连环递出，如同百蛇攒刺，每一记都不留余地。
顾长安脚步踏成连环，似缓实快，身形闪转间竟如同孤鹰翻空，任由刺刃呼啸擦肩而过。
“喝！”
他刀锋突然前翻，斩向来人右肩！
那人面罩下双眸骤冷，侧身滑退，左手反甩出一枚极细的铁蒺藜，寒光吞吐，直取顾长安咽喉！
顾长安身躯微转，肩头微微一抖，刀身顺势一搅，“叮”的一声，那枚蒺藜被磕飞。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那人已欺身到近前，刺刃如蛇，直奔顾长安心口！
“结束了！”
那人低吼，双目泛着兴奋的狠意。
可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顾长安刀锋陡然化作一道弧月，顺势反撩，先斩开那人攻来的刺刃，随后凌厉如闪电般撕裂对方胸腹！
“噗——！”
血柱喷涌而出，那人身形顿时一僵，脸上浮现出无法置信的恐惧，低低喃道：“怎么……可能……”
顾长安左掌已扣在他肩骨，猛然一扯，将他整个身躯硬生生甩到巨石上，“轰！”一声，碎石飞溅，血雾弥漫。
他缓步走到那人面前，眼中如夜空寒星，俯视着对方最后的挣扎。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刀锋缓缓抬起，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头颅已被斩断，滚落在地。
“吼——！”
还未等顾长安收刀，林中陡然传来一阵低沉巨吼，紧接着，几株巨树被拦腰折断，一道魁梧黑影踩碎地面，身上布满骨质尖刺，血口大张，獠牙似刀。
这是一头变异的裂颅妖獒，通体肌肉隆起如岩石，气息暴躁而野蛮。
顾长安目光微垂，缓缓呼吸。
“今晚，真是热闹。”
他脚步一踏，整个人宛若一口出鞘凶刀，直扑向那妖獒！
裂颅妖獒怒吼着扑击，巨爪猛拍，带着山崩之势，空气在爪影下发出刺耳尖啸。
顾长安闪身错步，刀势如电，劈向妖獒腋下薄弱之处！
“嘶啦！”
血光爆开，妖獒吃痛，猛然扭身想要甩尾攻击，然而顾长安已早一步腾身而上，刀锋深嵌入它后颈！
妖獒竭力挣扎，四肢猛拍地面，碎石如弹雨飞溅，可顾长安的双臂扣死刀柄，整个人如附骨之疽，刀锋不断搅动，鲜血宛若河流喷出。
“吼啊——！”
最终，裂颅妖獒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庞大身躯轰然倒塌，血流满地。
顾长安翻身跃下，缓缓擦去脸上的血迹，目光冷沉。
他静立原地，耳朵轻微颤动，似乎聆听着林中风声与潜伏的动静。
夜色似更暗了几分，天空的云层再度翻涌，月光忽明忽灭。
他缓步走向那妖獒尸体，从怀里摸出布袋，割下几撮内脏组织，冷静收起。
“裂颅妖獒，髓腺可入药……”
顾长安呼了口气，抬头看向前方幽深的密林，眼神平静，像一潭幽井。
“来吧。”
话音未落，四周的黑暗里再度浮出数道气息，悄无声息，杀意却如万蛇涌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