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歇，宋明允的官靴已经碾过东市青石板。
张老三小跑着跟在侧边，官服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大人，这会子封城，城门守军怕是要骂娘——\"
\"骂娘总比掉脑袋强。\"宋明允叼着根狗尾巴草，指尖敲了敲腰间系统，数据流里那抹血色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
他昨夜在废宅审出影卫副统领的身份时，系统突然弹出\"局中局\"任务，奖励栏里飘着半卷《洗冤集录》残页，惩罚项却是\"寿命-5年\"。
这会子系统震得他大腿发麻，倒像在催他快点把戏唱完。
\"张头，你说这影卫为啥要在安平县折腾？\"他突然偏头，狗尾巴草在嘴角晃出个弧度，\"御前密探按理说该盯着京城，可他们偏往这穷县钻——\"
\"许是...\"张老三挠了挠后颈，突然顿住脚步。
前方街角灯笼摇晃，李捕头带着二十个衙役正往城门方向跑，腰刀碰撞声碎在风里。
宋明允眯眼望过去，见李捕头怀里还揣着块火漆印的令牌——那是他方才从黑衣人身上顺来的\"御前密探\"腰牌，此刻正借着月光泛着冷光。
\"去兵部尚书府。\"他突然调头，把张老三撞得踉跄，\"你带衙役封了通京大道，见着骑马的、挑着锦盒的，全给我扣下。\"
\"大人！\"张老三急得直搓官服下摆，\"您单枪匹马闯尚书府？
那老匹夫可是...哎——\"
后半句被夜风吹散。
宋明允已经拐进西巷，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腰间系统突然\"叮\"地一响，弹出行小字：【触发支线任务：试探兵部尚书·进度1\/3】。
他摸了摸袖中伪造的影卫密令，那是用茶水浸过的旧纸，边角故意蹭了点泥——尚书这种老狐狸，最爱看\"意外泄露\"的东西。
兵部尚书府的朱漆门开得比预想中快。
门房见着宋明允的官印，连通报都免了，直接引他往正厅走。
厅里檀香熏得人脑仁发涨，尚书正坐在酸枝木椅上拨算盘，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宋县令深夜来访，可是为了刺客的事？\"
\"正是。\"宋明允把个布包\"啪\"地拍在案上，\"这是刺客遗物，卑职本想明日呈给大理寺，可又怕...\"他拖长尾音，余光瞥见尚书的手指在算盘上顿住。
\"怕什么？\"
\"怕有人急着灭口。\"宋明允猛地掀开布包，里面躺着半块带血的玉佩、几枚碎银，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纸——正是他伪造的影卫密令，字迹歪歪扭扭，倒像仓促间写就：\"着令安平县影卫，速取账册，若有阻碍...格杀勿论。\"
尚书的瞳孔缩成针尖。
宋明允心里一喜，面上却做出慌张模样，手忙脚乱要收布包：\"卑职该死，这密令许是刺客栽赃...您老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尚书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的皱纹堆成核桃，\"宋县令查案用心，本尚书自当协助。\"他伸手按住布包，拇指有意无意蹭过密令边缘，\"明日我便上书陛下，说你查案有功。\"
宋明允走出尚书府时，后颈已经浸了层薄汗。
系统在袖中震动得更狠，这次弹出的是【支线任务进度2\/3】。
他站在府外老槐树下，望着门楣上\"忠君报国\"的金漆匾额，突然听见墙内传来瓷器碎裂声——\"你疯了？
宋明允那小崽子摆明了试探！\"是尚书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躁。
\"阿秀该得手了。\"他摸了摸鼻尖，转身往街角的酱菜铺走。
铺子里飘着酸黄瓜味，陆沉正蹲在酱缸后擦刀，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下颌线：\"人进去了。\"
\"好。\"宋明允踢了踢脚边的酱菜坛子，坛底压着块青石板，下面埋着他昨夜埋下的窃听器——其实是系统奖励的竹制扩音筒，能把十米内的声音传进空心竹管。
他凑过去听了听，管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宋明允查得太细，再不动手，影卫的底要被掀了！急什么？
那小县令不过是仗着点验尸的本事...\"
\"走。\"他直起腰，狗尾巴草不知何时掉了，\"去城南废宅。\"
月到中天时，阿秀从尚书府后墙翻出来。
她的婢女服饰沾了半片玉兰花瓣，发簪歪在耳后，见着宋明允就扑过来：\"大人！
那密室里的黑衣人，是那日废宅的影卫副统领！
他骂尚书不该暴露身份，说您已经起疑了！\"
\"果不其然。\"宋明允搓了搓手，眼里泛着狼一样的光，\"陆沉，带二十个衙役守在通往后山的小路。
张头，你去城门盯着，见着骑马的高个男人...截住。\"
后半夜的风裹着露水。
宋明允蹲在废宅断墙后，望着山路上晃动的火把——黑衣人正策马狂奔，腰间玉佩撞在鞍桥上，叮当作响。
他摸出怀里的真影卫密令（是从被抓的黑衣人身上顺来的），在月光下照了照，密令背面刻着\"影卫·指挥使\"五个小字，比之前那块深了三分。
\"动手。\"他低喝一声。
陆沉的刀光先劈过去，砍断了马腿。
黑衣人摔进泥坑，刚要摸刀，张老三的官靴已经踩住他手腕：\"大人，人拿下了！\"
宋明允蹲在泥坑边，扯出黑衣人怀里的密令，和自己那块一比对，嘴角咧到耳根：\"原来您才是真指挥使？
先前那副统领，不过是替死鬼？\"
黑衣人瞪着他，牙缝里渗出血沫：\"宋明允，你玩得太...\"
\"太狠？\"宋明允把密令往他脸上一按，\"本县啊，最擅长的就是——\"他故意拖长尾音，\"反套路。\"
系统突然\"叮\"地炸响，【支线任务完成！
奖励《洗冤集录·骨骼篇》残页+官场人脉（靖安王旧部）】的提示晃得他眼花。
他正想笑，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二十个禁军举着火把冲过来，为首的千牛卫举着圣旨：\"宋明允接旨！\"
月光被火把映得发红。
宋明允跪在泥里，听着\"释放钦犯即刻返京\"的圣旨，突然笑出了声。
他摸出怀里的信（是用靖安王旧部暗号写的），递给陆沉：\"送去给那位遗孤，就说...该掀棋盘了。\"
禁军的火把照亮他染泥的官服。
他望着皇宫方向的重重宫阙，轻声道：\"陛下，您的影卫，该查查根了。\"
押送黑衣人的马车刚转过街角，午门的谯楼已经隐约可见。
城楼上的禁军换了岗，新一批甲士正往城下张望，刀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宋明允的官轿刚过护城河，就听见前头传来断喝：\"停下！
午门未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