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刚才经过的华丽宫殿截然不同,灰扑扑的围墙。
茅草屋顶,院子里晾晒着大量粗布衣物,空气中弥漫着皂角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周嬷嬷!来新人了!”士兵高声喊道。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从屋里走出来,眯着眼打量夏汐颜:“这细皮嫩肉的,能干什么活?”
“皇上没交代,你看着安排吧。”
士兵不耐烦地挥挥手,“别让她死了就行。”
老妇人——周嬷嬷走近几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夏国人?”
夏汐颜轻轻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周嬷嬷叹了口气,对士兵道:“人我收下了,你们走吧。”
等士兵离开,周嬷嬷领着夏汐颜走进一间大屋子。
屋内光线昏暗,地上铺着一排简陋的草席,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包袱。
最里面的墙上有一扇小窗,透进一缕阳光,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这里是杂役房,以后你就住这儿。”
周婆婆指了指最靠门的一张草席。
“那是空位。其他人都干活去了,晚些才回来。”
夏汐颜看着那张薄得几乎能看到地面的草席,心里安慰自己,虽然简朴,至少是干净整洁的。
周嬷嬷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声音柔和了些:
“小姑娘,到了这儿就别想从前了。好好歇会儿,明天开始给你安排活计。”
“谢谢嬷嬷。”
夏汐颜轻声道谢,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周嬷嬷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吃点东西吧,看你这脸色。”
布包里是两块粗粮饼子,硬得像石头。
夏汐颜却如获至宝,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饼子又干又涩,刮得喉咙生疼,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这点食物对她而言堪比珍馐。
周嬷嬷又端来一碗水,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叹道:“可怜见的...你多大年纪了?”
“十六。”夏汐颜咽下最后一口饼子,感觉胃里终于有了些暖意。
“还是个孩子啊...”周嬷嬷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拍拍她的肩,“睡会儿吧,晚上会有吃的发放。”
夏汐颜点点头,在草席上躺下。
身体一放松,疲惫就如潮水般涌来。
不久后,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她猛地坐起身,看到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推门而入。
“哟,来新人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夏汐颜抬头,看见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子站在她面前。
女子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刻薄。
一双吊梢眼上下打量着夏汐颜,目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上停留片刻,嘴角撇了撇。
“我叫怜晓,是这里的管事婢女。”女子居高临下地说。
“你叫什么?”
“夏...夏汐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名。
“夏?”怜晓眉毛一挑,“该不会是那个夏国的夏吧?”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奴婢们交头接耳,看向夏汐颜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有好奇,有怜悯,也有敌意。
怜晓冷笑一声:“亡国公主啊,难怪细皮嫩肉的。”
她故意提高声音,“不过在这儿,公主和乞丐没区别,都得干活!”
夏汐颜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裳。
怜晓见她沉默,似乎更加不悦,故意从她身边走过时狠狠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夏汐颜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受伤的膝盖再次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周围的婢女们发出一阵哄笑,夏汐颜咬了咬牙,站了起来看着她。
“你干嘛?”
怜晓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她:“真矫情,自己挡道。”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周嬷嬷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怜晓,你干什么呢!”
周嬷嬷呵斥道,“新人刚到,你这是做什么?”
怜晓撇撇嘴,小声嘀咕:“她就是个亡国公主,有什么了不起。”
周嬷嬷瞪了她一眼:“不管她是谁,在这儿大家都是一样的,都得守规矩。”
怜晓回头嘲讽的哦了一声,周嬷嬷叹了口气,看着怜晓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还有活要干。”
婢女们各自散去,怜晓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夏汐颜一眼。
夏汐颜回到自己的草席上躺下,望着屋顶。
“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汐颜抬头,看到一个圆脸姑娘蹲在她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眼睛圆圆的像月牙。
虽然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粗布衣裳,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圆脸姑娘伸出手,“怜晓向来跋扈,你别往心里去。我叫竹红。”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