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销社买的。”钱满满眼神闪躲的说道。
“哪来的钱?”
“俺攒的。哎呀国昌你别问了。你看俺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冲了凉快吃吧。”
梁国昌暂时也不说啥了。拿着水瓢倒了盆水站在院子里冲了凉。
又进门将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刚吃完,钱满满就将他拉到炕上要上手。
“干啥,你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认识到了啊。俺错了!”
钱满满着了火了可不啥错都认了,梁国昌正要从了她呢,就瞥见了炕边上藏的香水和雪花膏。他一把推开了钱满满,将东西拿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两样东西值钱了。尤其是香水,全是外文的,一看就不是供销社能买到的。该是华侨商店出售的。
他吓了一跳问钱满满:“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钱满满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子丑寅牟,梁国昌拍了桌子。
“快说!”
没办法,钱满满就给梁国昌说了。张淑慧给了六块八毛钱的事情。但她依旧不提这香水和雪花膏是偷了周家的。
梁国昌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他又想拿鞋子打媳妇了。但是一想,打也没用啊。这猪脑子打不醒。
“钱满满,你傻,你当我也傻是不?你知不知道,就这两样东西六块八都买不过来。至少顶我一个月的工资。
更何况你还买了白粉口红,你还瞒着我啥,再不说实话,我饶不了你!”
钱满满顿时蔫了,真是被梁国昌揪住七寸了,在丈夫吃人的目光下,她终于交代这两样是在周家顺来了。
“是张淑慧让俺顺的,俺本来要交给她的。实在是香迷糊了才留下来的,想着你办事儿闻着香也有劲儿些。”
梁国昌气得不轻,从裤子上抽出皮带就要抽,但又怕引来了邻居,这事儿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了得。
他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偷军属东西够上军事法庭了你知道吗?还有,人家为啥让你去帮领一次钱就给你六块八。你脑子想一下……”
他真是被气懵了:“离婚!明天就找组织批条子!”
“国昌!你要休了俺!你可不能这么做!”钱满满慌了。
“这是你逼我的!你这种人又蠢又贪,我们老梁家本分人,容不下你这尊泥菩萨!
你知道你拿了人家六块八意味着啥?人家干净的钱为啥不自己拿,我一个月二十多块的工资,你去取一下钱就六块八,你脑子是装着猪下水,也该想到有问题啊,你还想着别人的房子,你这种蠢货,往后要连累孩子跟你丢人。离,必须离!”
被梁国昌这么一说,钱满满才一个激灵。这事儿是有点不对劲啊。
“国昌,俺就是就是想活得好点,你瞅瞅那个陈米玥,还有乔雪,张淑慧她们,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咱俩结婚真的久了,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人家都有的确良衬衫,就俺没有。俺整天灰头土脸地围着娃娃转。俺就是想好看一点怎么了?”
钱满满的眼泪冲花了脸上的妆:“你看看这屋子,四口人挤一个炕,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俺就想有个像样的房子住又怎么了?”
“你啥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啊。插朵鲜花在头上,人家也当你是牛粪插花,你倒是和别人比个啥?我是嫌弃你了咋滴!你偷人家东西,帮别人做坏事,做换大房子的美梦!你一天天不干人事儿!
之前我为你干的蠢事让人说道。说我梁国昌的媳妇造谣污蔑烈士遗孀,害婆婆下跪求情,丢人现眼!我在厂里都没法抬头做人。
你还嫌不够!上次打了你,你不知错,继续发蠢给别人当枪使!
人家周家的房子,是周营长拿军功章换来的。我虽不是军人,只是猪场外聘的技术员。厂里安排我房子,让我拖家带口,已经很好了。
我也知道,军人要艰苦朴素,不怕吃苦!他们的随军家属大多数和咱们一样都住联排房,军嫂们咋不和你一样上蹿下跳!
像你这种贪图享乐不择手段的人,和我不是一路人,我就是要离婚,你看着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
“梁技术员在家吗?厂里有急事,厂长让你回去一趟!”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喊道。
“好!就来!”
他回头看了眼还哭着的钱满满,将雪花膏和香水塞进口袋里,又说道:“钱呢,拿出来!”
钱满满从裤子内兜里拿了钱出来递给梁国昌。
“俺花了……一块五……”
梁国昌也不和她说啥。转身匆匆离开了。
钱满满吓得要死瘫坐在了炕头上,这可怎么办,要是梁国昌真的要和她离婚,就完了!而且他拿了钱和顺来的东西是要干啥?不会是大义灭亲举报她吧?
这么一寻思,她吓得魂都没了。
她现在才多少知道后怕了,国昌这脑子比她好使,照他这么说,那个张淑慧大有可能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那能怪谁哦!还不是她自己上杆子贴上去让人家当枪使。
想想嫁给梁国昌这些年,她一直以自己是贫下中农,他高攀她为由,在梁家横着走的。现在梁国昌居然敢休了她了!
“老天奶!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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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广场上飘着晚饭后的烟火气。周家岩和周子骏并排坐在槐树旁的水泥平围栏上纳凉,赵栓子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扒拉着石子玩。
扒拉了一会儿,赵栓子走过来抬头看着周子骏欲言又止。
“干啥?有话说话!”
赵栓子自打进了周家门儿,就成了周子骏的小跟班了,基本他在家,他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那个,骏叔叔,要不然你当我爸爸吧?这样我就了一个爸爸,还有一个干爹。”
周子骏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掉了。
在一旁的周家岩也是一愣,随后笑出一口白牙。
周家岩今儿难得放松,黝黑的脸庞在暮色中竟透出几分光彩。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皮肤的对比下尤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