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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物间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世界割裂。刺耳的警报声被厚重的金属门板阻隔,化作沉闷遥远的嗡鸣。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小刘。唯有门缝底部,那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如同地狱恶魔窥视的眼瞳,一下,又一下,将狭小空间染上不祥的血色。消毒水和陈默鲜血混合的浓烈铁锈腥气,混杂着污物桶里腐败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冰冷的水泥地面透过薄薄的防护服,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体里仅存的热量。

“陈默…小雅…” 她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铁门滑坐到地上,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指尖无意识地死死抠住胸前防护服上那个被采样管戳破的微小裂口。王梅那凶狠的一击,那冰冷的塑料管身,那贴着“cN-”标签的致命血样…灭口的意图如此赤裸!而赵启明副院长那冰冷的命令,那两名便装男人不容置疑的钳制…这绝非偶然!这是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密不透风的网!他们不仅要陈默死,还要将唯一的知情者——她刘敏——彻底清除,或者污名化、囚禁!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监护仪上那疯狂下跌的数字,陈默胸前汹涌而出的鲜血,小雅那双被巨大恐惧填满的清澈眼眸…这些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撕扯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被囚禁在这肮脏的牢笼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一切滑向深渊!

“不…”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心底挣扎,“不能放弃…陈默在等你…小雅需要你…真相…真相不能被埋葬…” 这声音如此微弱,却像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火星。

就在这绝望的至暗时刻,她的手指,在胸前那个裂口处,触碰到了一个硬物!一个被防护服内层口袋布料裹住的、小小的、带着棱角的硬物!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的手指急切地摸索着探进内层口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纸张边缘!是它!是那个被层层包裹、被她贴身藏匿的、沾着陈默血迹的黑色录音笔!还有…那张写着“账本在…”的染血纸条!刚才王梅推搡她撞上污物车,混乱中,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竟没有被发现!

希望如同微弱的星火,骤然在死寂的黑暗中点燃!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录音笔和纸条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冰冷的皮肤,传递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

陈默拼死守护的,就是它!这可能是扳倒钟卫国、揭露所有罪恶的唯一钥匙!也是他自我救赎的唯一凭证!而她,刘敏,此刻成了这钥匙最后的守护者!

“呼…呼…” 她强迫自己大口呼吸,压下翻涌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警报的红光如同心跳般闪烁,映亮她沾满血污的护目镜,也映亮她眼中重新燃起的、近乎燃烧的决绝。救赎!她不能放弃!为了陈默,为了小雅,为了所有被那张黑网吞噬的冤魂!

她猛地撕开防护服外层,不顾那破裂处可能带来的污染风险,在污浊的黑暗中,借着那闪烁的红光,颤抖着手指,摸索着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微弱的绿色指示灯亮起,像一颗在污秽之地顽强呼吸的星辰。她将录音笔紧紧贴在耳边,按下播放键。

嘶嘶的电流噪音中,陈默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穿越生死界限的控诉,一字一句,带着血泪的沉重,狠狠砸进她的耳膜:

“…钟卫国…氰化物…钢厂爆炸…是他…指使疤脸刘…逼我…藏雷管…他签收了…氰化钾…五百克…瘦猴…偷听到…灭口…王梅…是他的人…账本…在…在…”

录音笔里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喘息打断,仿佛陈默的生命力在那一刻被瞬间抽干。小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在…小雅的…” 陈默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最后力气挤出来的,“…小雅的…小熊…肚子里…”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电流嘶鸣。

小雅的…小熊?!

那个破旧的、被小雅视若珍宝、时刻不离身的棕色毛绒小熊?!

小刘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原来如此!原来那致命的账本,那足以将钟卫国钉死的证据,竟被陈默以这种方式,藏在了最意想不到、也最安全的地方——他女儿唯一的心爱之物里!这是何等的绝望,又是何等的深谋远虑!他是在用父亲的身份,赌上女儿的安全,来完成这场向死而生的救赎!

“小雅!小熊!” 小刘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身体的疼痛,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铁门!“开门!开门!让我出去!小雅有危险!开门啊!”

然而,铁门纹丝不动。门外只有警报持续不断的嗡鸣和偶尔传来的、模糊而遥远的脚步声。她的呼喊如同石沉大海。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一个男人压抑着狂暴怒火的低吼,猛地从门外传来!

“开门!给我开门!刘敏!把我女儿交出来!开门!” 是张振!他的声音嘶哑、狂怒,如同受伤的野兽,疯狂地撞击着污物间的铁门!

“张先生!张振!” 小刘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浮木,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听我说!小雅在哪?!她的熊!那个棕色的小熊!账本在里面!钟卫国的人要抢小熊!小雅有危险!快去保护小雅!保护小熊!”

门外的撞击声和怒吼声骤然停止!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是张振那因极度震惊和瞬间明悟而扭曲变调的嘶吼:

“小雅?!小熊?!操他妈的钟卫国!!” 脚步声如同惊雷,瞬间远离!张振冲出去了!

希望与巨大的恐惧交织!张振知道了!他一定会去保护小雅!但…他能及时赶到吗?王梅逃脱了,赵启明虎视眈眈,钟卫国的黑手无处不在!小雅…那个小小的、刚刚经历了巨大惊吓的孩子…她能躲过这致命的猎杀吗?

小刘背靠着铁门,身体因极度的紧张和担忧而剧烈颤抖。她攥紧了手中的录音笔,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几乎要嵌进她的血肉里。陈默的录音,是救赎的基石!是撕开黑暗的铁证!她必须把它送出去!必须送到李建国队长手里!

她的目光在污秽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扫视,借着那闪烁不定的红光。污物桶、拖把池、废弃的清洁剂瓶子…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墙角!那里堆放着一些被遗弃的、等待处理的医疗废弃物——几个破损的硬纸板箱!

一个近乎疯狂、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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