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手悬在半空时,林恩听见地下室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十三号抽屉的锁孔渗出黑血,凝成婴儿的小手印——和她童年拍在母亲裁缝铺玻璃窗上的痕迹分毫不差。老船长突然捂住右眼,指缝间漏出银梳的冷光:“它们在啃食你的时间线。”
雾中浮现七盏煤油灯,每盏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托拉夫码头。1947年的货轮甲板上,七个蓝布衫女工正将银梳刺进自己后颈,血珠溅在“恒顺梳篦厂”的木箱上,箱角印着“周爱玲 验收”。林恩的手机突然震动,相册自动播放母亲的老照片,每张照片的背景里都藏着相同的藤壶纹章——和老船长眼罩上的一模一样。
“1947年的船难是场活人献祭。”神秘人扯开海关制服,露出锁骨处的锚形烙印,“她们用移民的头发编织锚链,每根发丝都是契约。”他扔来的档案袋里掉出泛黄的招工简章,“女工需年满十七,自愿签署‘生死勿论’条款”,落款处盖着托拉夫镇公所的章,日期是母亲的生日。
地下室的滴答声突然变成梳头声。林恩冲下楼梯,看见蓝布衫在缝纫机上自行剪裁,银线缝出的不是布料,而是带毛囊的头皮。缝纫机的皮带轮缠着婴儿胎发,标签上写着“周爱玲之女 1947.7.7”——比她的真实出生日期早了五十年。
“她们在复制你。”老船长的拐杖敲碎地板,露出底下的铅盒,里面堆满银梳,每把都刻着“林”姓。最顶层的梳子缠着父亲的鞋带,正是1998年失踪当天他系的那双。铅盒内侧刻着摩斯密码,破译后是母亲的声音:“当第七次梳头响起,杀了镜中的自己。”
第十声雾笛穿透灯塔时,所有镜子同时浮现林恩的倒影。每个倒影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蓝布衫,后颈的银梳依次亮起。右数第三面镜中的“林恩”突然转头,露出后脑勺的巨大裂口,里面蠕动着无数梳齿,每根都刻着托拉夫镇失踪者的名字。神秘人举枪对准镜面:“那是1974年被改造成锚链的父亲,他的齿轮还在转。”
“她们要的是会生长的锚。”神秘人掏出左轮手枪,枪管缠着母亲的蓝丝带,“1974年你父亲发现了真相,他们就把他变成了齿轮。”他指向灯塔顶部,望远镜的铜柱上嵌着半截断指,指甲缝里的蓝布纤维与林恩的衣角完全吻合。
林恩的后颈剧痛,银梳的断齿正在顶破皮肤。她摸到口袋里的船票,乘客栏不知何时变成了“周爱玲(携女婴)”,而年份被海水晕染成了“1947”。镜中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铁锈和潮汐:“把梳子插进齿轮箱,那是你父亲的心脏。”
当银梳刺入齿轮的瞬间,整个灯塔开始反转。林恩看见1998年的自己躲在衣柜里,透过门缝看见母亲对着镜子梳头,每梳一下,后颈就渗出鲜血。而镜子里的母亲,正穿着1947年的蓝布衫,梳齿间卡着林恩现在的驾照——签发日期是“1947.7.7”。
“第七代锚手必须吞噬前六代。”老船长的眼罩脱落,右眼是转动的齿轮,“你母亲没忍心,所以她们找上了你。”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梳齿飞向地下室,每根都刻着“还”字。
地下室传来第十一声滴答。林恩抓起扳手冲向声源,看见十三号抽屉里躺着自己的出生证明,父亲栏写着“詹姆斯·周(已故)”,而母亲栏的照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1947年女工的脸——和林恩现在的容貌分毫不差。
镜中突然伸出发丝编成的手,将林恩拽向镜面。在坠落的瞬间,她看见托拉夫镇的地下埋着七具女尸,每具的后颈都插着银梳,而第七具的脸正在变成自己。神秘人站在尸堆旁,摘下帽子露出光头,头皮上刻满梳齿状的咒文,最后一笔是林恩的指纹。
“欢迎回家,第八代锚手。”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现在,该给你女儿梳头了。”
林恩低头,发现自己的小腹微微隆起,而掌心躺着半把银梳,梳背刻着“林恩 2025-?”。地下室的梳头声突然变成婴儿的啼哭,和1947年母亲的哼唱重叠。她握紧扳手,听见镜中传来自己的低语:“第十三下梳头时,记得砍向心脏。”
林恩的扳手砸向镜中母亲的瞬间,地下室的十三号抽屉突然炸开。蓝布碎片裹着银梳齿扑面而来,每片碎布都绣着“恒顺”厂标——和母亲压在缝纫机下的老帕子一模一样。老船长的拐杖卡在楼梯缝隙,露出中空的金属芯,里面卷着1947年的移民船票,乘客栏写着“周爱玲(携女婴)”,而女婴的脚印正渗着新鲜血迹。
“她们在缝补时间。”神秘人扯开海关制服内衬,露出锁骨处的锚形纹身,每个锚爪都对应托拉夫镇失踪者的生日。他扔来的档案袋里掉出母亲的体检报告,1998年的x光片显示后颈嵌着银梳,诊断栏写着“国家资产 活体锚链”。林恩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像:1998年的雨夜,母亲对着镜子梳头,每梳一下,镜中倒影就变成1947年的蓝布衫女工。
地下室的滴答声变成密集的心跳。林恩冲下楼梯,看见蓝布衫在缝纫机上自行剪裁,针头滴落的不是线油,是带毛囊的黑血。布料上绣着新托拉夫号的航线,终点标记着“魔鬼三角”,而起点正是母亲的裁缝铺地址。缝纫机的皮带轮缠着婴儿胎发,标签上的“周爱玲之女 1947.7.7”在月光下泛着磷光——比林恩的身份证早了五十年。
“第七代锚手必须吞噬前六代。”老船长的眼罩滑落,右眼是转动的齿轮,每道齿痕都刻着女工的名字,“你母亲没忍心,所以她们找上了你。”他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银梳雨砸向墙壁,每把梳子都指向十三号抽屉。林恩颤抖着拉开抽屉,里面躺着自己的出生证明,父亲栏写着“詹姆斯·周(已故)”,而母亲栏的照片正在剥落,露出底下1947年女工的脸——和林恩此刻的倒影分毫不差。
林恩的后颈剧痛,摸到突出的梳齿。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变长,脚踝缠着母亲的蓝丝带——那是1998年失踪当天系的。镜中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铁锈和潮汐:“把梳子插进齿轮箱,那是你父亲的心脏。”当银梳刺入灯塔顶部的机械核心,整个建筑开始反转,露出内壁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笔迹的“林恩”,最新的一条写着“2025.7.8 00:01 别信穿海关的”。
神秘人的枪口转向林恩:“1947年的契约需要新鲜血液。”他摘下帽子,光头布满藤壶状纹身,每个凸起都对应地下室的滴答声。林恩这才发现,他的耳后藏着半枚银梳——和自己后颈的断齿严丝合缝。“你以为在查真相?”他逼近时,制服下露出带编号的囚服,“我们都是实验室的小白鼠,从你母亲被送上托拉夫号那天开始。”
地下室传来第十一声滴答。林恩的手机突然收到母亲的短信,发送时间是“1947.7.7 23:59”:“当你读到这个,我已经是第六代锚手。记住,第十三下梳头时,砍向自己的影子。”短信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1947年的货轮上,七个女工将银梳刺进后颈,而最后一个转身的,分明是林恩的脸。
镜中突然伸出发丝编成的手,将林恩拽向镜面。坠落瞬间,她看见托拉夫镇地下埋着七具女尸,每具后颈都插着银梳,第七具的小腹微微隆起——和自己此刻的触感一模一样。神秘人站在尸堆旁,撕开面皮露出底下的机械纹路:“第八代锚手,该给你女儿梳头了。”
林恩低头,发现掌心躺着半把银梳,梳背刻着“林恩 2025-?”。地下室的梳头声变成婴儿啼哭,和1947年母亲的哼唱重叠。她握紧扳手,听见镜中传来自己的低语:“他们要的不是凶手,是会生孩子的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