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海关检疫站的警报声撕裂雨夜时,编号mScU713的集装箱正渗出靛蓝色黏液。值班主任佐藤戴着三层手套掀开箱门,强光手电照见内部凝结的盐晶微雕——三十厘米高的彩虹大桥断裂面上,半枚青铜指甲深嵌在桥墩钢筋里。
上海洋山港四期码头,夜班调度员发现自动导引车集体偏航。七十六辆无人车在mScU713货柜周围环绕成放射性符号,车载电池输出异常电流汇向集装箱。当保安撬开箱门,陶瓶状凝结物的裂痕已扩张为血管状沟壑,沟底涌动的菌丝正吞噬箱体镀锌层。
“像在输血…”保安队长用钢管戳向菌丝,金属触及处骤然发红,“…它们把集装箱当脐带!”
话音未落,菌丝顶端迸出蓝火。火焰舔舐之处,钢板熔蚀成青铜色液态金属,泊位地面浮现东京湾海床的蚀刻图——苏联潜艇与秦代陶掌的熔合体被放大万倍,铀氧化物结晶包裹的陶土表面,广岛和平鸽齿轮的齿尖正滴落黑色重油。
临潼矿井负七百米,林玥的隔离病房变成辐射反应场。心电监护仪的电极贴片下,碳酸锶结晶刺破皮肤生长,枝杈在墙壁蔓延成发光网络。当护士关闭顶灯,整个房间显现出福岛第一核电站的立体投影:2号机组安全壳东南角,熔毁的燃料残渣如同活物搏动,表面伸出菌丝状触须探向通风管道。
“它在呼吸…”林玥咳出带晶簇的血痰,血珠溅上投影中的燃料残渣,“…呼出锶-90,吸入人体钙质。”
痰液中的晶簇突然增殖,包裹住飞溅的血滴。显微镜下可见碳酸锶晶格吞噬血红蛋白,铁离子被置换为锶-90同位素,生成的新晶体释放出β射线——射线在墙壁刻出多摩号底舱的盟军战俘编号,编号末端指向矿井西侧废弃巷道。
东京湾海面漂浮的锈迹已扩张成三公里宽航道。海自巡逻机取样的航拍显示,锶-90结晶并非随波逐流,而是以斐波那契螺旋线自组织排列。当螺旋中心接触福岛核电站排水口,结晶群突然直立如刀片,切割着涌出的污染水——
水花溅射处,海面浮现青铜齿轮的虚影。
齿轮直径逾百米,齿槽间卡着山田的半截身躯。他青铜化的右臂与齿轮熔接,左胸腔裸露出搏动的心脏,心肌表面覆满放射性石墨纹路。自卫队员试图打捞时,齿轮虚影骤然实体化,转动的齿尖犁开海面,牵引锈迹航道直扑女川核电站!
新宿地陷区边缘,中村在临时指挥部目睹了人体导体的终极形态。三名碳化维修工的遗骸被安置在特制钢架上,当暴雨浸透焦尸,尸身自动接通地下电缆。电流表显示有1900安培直流电通过骸骨,烧灼的焦臭中腾起青烟——
烟雾在雨中凝成山田的脸。
“青铜…是生物镀层…”中村读取烟雾中的莫尔斯码,“…他们用战俘骸骨当电解槽…”
他猛然撕开档案袋。1945年菲律宾战俘营记录显示,日军曾用盟军俘虏进行“人体合金实验”:将铀矿石浆注入活体血管,以直流电电解沉积锆合金。幸存者笔记里夹着发黄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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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lta G = -n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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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化学吉布斯自由能公式)
徐福陶瓶
洋山港的危机在黎明前升级。陶瓶菌丝已吞噬十二个集装箱,蔓延的青铜色金属膜覆盖了三个泊位。生化小组的喷射器将液氮浇向菌丝,低温却触发更恐怖的变异——菌丝顶端结出葡萄状肉瘤,瘤体搏动着喷出黑色孢子。
“孢子含铀-238!”检测员看着仪表尖叫,“半衰期四十五亿年!”
某颗孢子溅落在调度员手背。皮肤瞬间青铜化,皮下骨骼发出锆合金变形的吱嘎声。他僵直地走向码头起重机,被菌丝控制的手指按下启动钮——五十吨吊臂砸向陶瓶!
轰响中陶瓶四分五裂。
没有黏液,没有菌丝,瓶内蜷缩着戴青铜面具的佝偻人形。面具眼部镶着广岛和平鸽的齿轮。
上海洋山港的夜雾被警笛撕开裂口时,编号mScU713的集装箱正发出低频震动。海关x光扫描屏上,陶瓶状凝结物的裂痕如血管搏动,靛蓝黏液从瓶口渗出,在箱底积成三厘米深的锈色水洼。值班组长赵海生套上铅防护服,液压剪刚切开箱门,酸腐蒸汽扑面而来——水洼表面浮着半枚青铜指甲,指甲盖纹路与东京湾断桥监控画面里的山田残肢完全吻合。
黄浦江入海口凌晨三时,潮水裹挟泡沫冲上码头。黏液接触江水的刹那,江面腾起十米宽锈带,以每秒两米速度逆流上溯。环保局快艇取样的金属舷窗被蚀穿孔洞,浑浊江水灌入船舱。检测员捞起漂浮的青铜指甲,仪器显示指甲根部嵌着放射性碘-129微粒——半衰期1570万年的核素,只存在于核反应堆乏燃料后处理环节。“不是福岛污染物…”检测员盯着光谱仪,“…像英国塞拉菲尔德核工厂的标记!”话音未落,青铜指甲突然熔解,在甲板上蚀刻出大西洋海图:从塞拉菲尔德到英吉利海峡,十三条锈迹航线汇向上海港坐标。
临潼矿井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林玥肺叶表面的碳酸锶结晶已增生至拳头大小。呼吸机导管结满盐霜,心电监护仪屏幕跳动出东京电网的负荷曲线。当护士擦拭她咳血的嘴角,林玥突然抓住针管扎向自己脖颈——针尖刺入颈动脉瞬间,全身结晶网络骤亮!
“她在传导信号!”主治医扑向电闸,却见林玥左眼瞳孔映出多摩号底舱影像:四十九具战俘骸骨的胸腔内,铀玻璃珠正随心跳脉冲发光。珠内封存的盐矿岩芯显现“仁”字型坑道立体图,巷道交汇处标着血红的“731部队第三给水部”。
“1945年日本陆军在矿井下造重水…”林玥嘶哑的声带摩擦出电流杂音,“…用战俘测试辐射耐受性!”
东京湾海底的蓝光转为炽白。K-159潜艇熔毁的铀燃料棒与秦陶熔合成锥形巨碑,碑顶齿轮咬合青铜锁链,将多摩号残骸绞成金属碎片。碎片随洋流卷入福岛核电站排水口,堵塞在格栅滤网处。
七月十八日五时十七分,福岛第一核电站警报大作。
2号机组安全壳压力骤降,监控镜头捕捉到悚然画面:熔毁的燃料残渣如黑色章鱼蠕动,触须尖端分泌粘液蚀穿混凝土墙。粘液包裹着多摩号的碎钢片,在破口处凝结成青铜色闸门——门轴正是广岛和平鸽的齿轮组件!
横滨港海面被锈色油膜覆盖。晨光穿透油层时,折射出无数昭和十九年的战俘编号。山田残存的左臂漂浮其间,青铜化皮肤被锶结晶顶破,露出皮下改造成的精密罗盘:磁针由铀-238薄片制成,刻度盘镶嵌着四十九粒骨灰压制的珠体。
海岸自卫队直升机垂下打捞钩,钩尖触到手臂的刹那,罗盘迸发高压电弧!电流顺钢缆窜入机舱,仪表盘闪现塞拉菲尔德核工厂的放射性废物清单:
条目c-19:人体辐射实验骨灰x49 1945.8.10启运
运输船:英籍货轮“翠鸟号”
最终坐标:31°23'N 121°31'E(上海洋山港)
黄浦江链
上海海关的危机会议被紧急打断。赵海生拎着渗血的铅箱冲进指挥部,箱内青铜指甲已熔成金属液,在防弹玻璃上蚀刻出英日双语合同:大日本帝国陆军省与塞拉菲尔德核工厂协议
(1945.7.15)
条款7:以满洲实验数据交换49具高辐射骸骨
条款9:骸骨植入碳-14标记物(半衰期5730年)
窗外黄浦江突然翻涌黑潮。锈带中心浮起巨量泡沫,泡影破裂处升起靛蓝蒸汽,在陆家嘴楼群间凝成两尊虚像——头戴防毒面具的日本军医将注射器刺入战俘脊柱,英国工程师用铅棺封装骸骨。虚像消散时,金茂大厦玻璃幕墙覆满霜纹,组成辐射警告符号三叶草与秦篆的杂交图腾。
临潼矿井深处传来地鸣。林玥在病床抽搐,肺结晶刺破胸壁裸露,网状晶体随福岛核电站的警报声搏动。主治医冒险接通心电监护仪导线,屏幕闪现矿井立体图:西侧“仁”字型坑道内,四十九个红点沿巷道排列成铀-235原子核结构图。
“战俘骸骨不在东京…”林玥染血的指甲抠进床垫,“…徐福用他们当反应堆减速剂!”
七月十八日七时整,福岛2号机组安全壳彻底崩毁。
熔毁燃料从青铜闸门涌出,遇海水凝结成沥青状巨蟒。蟒首在多摩号碎片指引下扎入太平洋,蟒身表面浮凸出盟军战俘痛苦的面孔。当蛇尾脱离反应堆,乏燃料池突然沸腾——池底裸露出蜂窝状陶土结构,每个孔洞嵌着半枚秦代青铜齿轮!
横滨海面的锈色油膜开始旋转。山田残臂在漩涡中心沉浮,铀磁针指向正西方向。油膜中析出碳-14标记物组成的箭头,直射上海洋山港。
洋山港码头,赵海生目睹集装箱爆裂。
陶瓶状凝结物膨胀至三层楼高,瓶身裂痕喷出靛蓝菌丝。菌丝裹挟黄浦江的锈潮攀上港机,锈蚀的钢架如麦秆般弯折。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菌群在集装箱废墟上凝成顶天立地的虚影——戴青铜面具的徐福张开双臂,左手托着福岛乏燃料池的陶土基座,右手悬停上海海关大楼顶端。
陆家嘴的霜纹图腾突然流下锈泪。金茂大厦玻璃幕墙迸裂,碎渣如冰雹砸向街道。人们惊恐地发现,霜纹侵蚀的混凝土墙体里,裸出森白的人类臂骨——那骨殖表面镀着锆合金,肘关节嵌有昭和十九年制造的铆钉。
(临潼矿井医院,林玥的肺结晶崩碎成盐尘。盐粒在通风管道中飞舞,于排风口凝成微型富士山轮廓。山体底部刻着两行新痕:骸炉焚四海
锈链锁八荒
太平洋另一端,塞拉菲尔德核工厂的乏燃料储罐突然泄漏,乳蓝废水在爱尔兰海画出十三条锈迹航线,终点汇聚上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