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通过的决定,最后卡在了沈棠梨这里。
明明整日浑浑噩噩的她,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清醒了过来,并且严词拒绝了乌日图递过来的药,哪怕他们并没有明说这药是干嘛的。
“阿梨,听话。”
乌日图的状态并不比沈棠梨好到哪里去,这两个多月来,沈棠梨受的每一次罪他都亲眼目睹,心力憔悴下,面色都多了许多沧桑。
沈棠梨伸手抚过他憔悴的眉眼,语气温柔坚定:“乌日图,我要留下这个孩子,你帮我,好吗?”
她不信佛,也不是想自讨苦吃,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乌日图从她的目光中解读到了她的决心,他无奈地软了态度:“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两人相视一笑,沈棠梨虚弱地将额头抵在乌日图胸膛上,缓缓道:“这几天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的对,或许这个孩子不应该在南诏出生,咱俩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私奔吧。”
“好。”
乌日图动作很快,沈棠梨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差不多要跨过南诏边境了。
马车空间很大,吃、穿、用,一应俱全,几乎可以算是个小型的豪华房车了。
乌日图没有带任何属下,他亲自赶车,听到沈棠梨的动静,勒停马车掀开帘子进来,关切询问沈棠梨有无不适。
沈棠梨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慢的马车了。”
乌日图也笑,眼里盛满情意:“你状态好了不少,看来之前是在宫里闷坏了。”
“或许吧。”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晴天驱散了阴霾,微风徐来,吹得纱帘四下飞扬。
沈棠梨一怔,抬手握住那纱帘,看着不远处的某个身影,大白天的,他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兜帽将整张脸都盖住,背上背了一把长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禁忌的神秘感。
他一步一步走近,跳上马车,来到沈棠梨身边,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哑声道:“玩够了就回来,我和乐乐在家等你。”
沈棠梨勾住他的脖颈,交代道:“你可别太纵容乐乐了,有事多让她自己处理,希望下一次我回来,就可以直接退位了。”
君长钰轻轻刮了一下沈棠梨的鼻尖:“你呀,还是这么懒,放心吧,谢将时说,他会倾尽全力培养乐乐,还有我在旁边教她武功,要不了几年,她就能独当一面了。”
沈棠梨紧了紧胳膊,君长钰顺势矮下身来,与她紧紧相拥。
一时无话。
良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记得你答应我的,一天要写三次信。”
沈棠梨吐了吐舌头,有点想反悔。
君长钰已经松手,不给她机会,转身离开。
乐乐还是太小了,君长钰不放心丢下她一个人。谢将时则是自愿留下来,几人中他年岁最大,对很多事都看得比较开,他知道沈棠梨早晚还是会回来的,所以,他愿意在家等着她,顺便为她解决后顾之忧。
至于其他人……
沈棠梨头疼地捂着耳朵,左边坐着一本正经的翟鹤鸣,右边是大刀阔斧的谢流西。沈棠梨被夹在中间,无言以对。
一刻钟前,谢流西先追上来,面对沈棠梨审视的目光,他理直气壮表示自己已经辞官,如今军营交由韩叁统领,而且头上还有他大哥那尊大佛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因此,他谢流西反而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还不如跟着沈棠梨吃喝玩乐去。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沈棠梨很清楚他这是不放心她,找借口非要跟着。
甚至,其中可能还有谢将时的意思。不然谢流西怎么可能那么顺利辞官。
这两兄弟,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来保护她呢。
沈棠梨感动,所以没有赶走谢流西。
但是,翟鹤鸣出场就太霸道了。
沈棠梨一行人跨过南诏边境,就来到了磬国土地上,翟鹤鸣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从树上跳到马车顶,轻飘飘睨了赶车的乌日图一眼,矮身钻进马车里,一屁股挤开谢流西,霸占了沈棠梨身边的位置。
沈棠梨都懒得说他了。
翟鹤鸣和谢流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见面就吵架,沈棠梨都怀疑这两人上辈子是狗,拆家能力一绝。
最后她忍无可忍,抬脚把两人都踹出去赶车,换乌日图进来歇会。
四人……哦不,包括楚瀛,五人就这样走走停停,游历了大磬许多地方,终是没有深入腹地去。
沈棠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沈临川,今生今世,最好不要再见。
五个月后,他们已经穿越了磬国边境,出了关,在沙漠中寻了一片绿洲,暂时安顿下来。
沈棠梨三个月的时候已经不再有不好的反应了,许是心境开阔的原因,她的状态越来越好,乌日图三人的担忧也慢慢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庆幸,还好没有一直留在南诏。
此刻沈棠梨浑身都不见一丝疲态,除了七个月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相比怀乐乐的时候,她的精力可谓是旺盛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比如此刻,她已经在绿洲的水潭边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头顶有翟鹤鸣专门为她取来的巨叶做的伞,手中拿的是谢流西砍伐竹子做的鱼竿。
没错,她在钓鱼,并且运气极佳,身侧的木桶里,已经装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烹饪的事就交给了乌日图,翟鹤鸣和谢流西都是武将出身,自然懂得将食物弄熟,但是论美味,还是乌日图更胜一筹。
谢流西坐在阴影里,不断用宽大的树叶给自己扇风,口干舌燥:“喂,真的要让阿梨任性下去啊,你不管管?”
乌日图在烤好的鱼上洒了一把盐,不急不躁:“阿梨心里有数,她不会逞强的。”
谢流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视线转到翟鹤鸣身上,他已经脱了上衣,露出健壮的上身,在沈棠梨面前晃了一圈,噗通跳进水潭里,惊跑了咬钩的大鱼。
沈棠梨气恼地丢下鱼竿,朝乌日图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