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到,一个小灵宠就去轮回司投胎变人,赵小姩也跟随而去,额上点了守护神的印记。
小灵宠给自己选定的父母在华国的北方草原上,爹娘都有一副好相貌。
小灵宠入了胎,赵小姩就在不远处观察着这一家人,和作鬼差书记员差不多,除非危及小灵宠作为胎儿的生命,不能做任何事。
正是春寒料峭、北风呼啸之时,雪水融化,草芽初萌,白雪褪尽处枯草和泥土显露出来,苍茫茫一片,在大风里摇荡。
风里有沙土、枯草枝和一日暖一日的水汽。远处天空低矮,群鸟掠过,飞往草原深处的湖泊洼地安家。
赵小姩也是头一次见到北国的春天,她十世轮回都在南方,全是苍翠欲滴的梦泽水乡。
这里有雪山、草原、一直不停的大风和数不尽的牛羊。
牧民有毡房,也有土坯和红砖房,他们骑马也骑摩托车,有的人家还有卡车。
这里的人穿的不精细,吃得挺好,有面有肉,还有奶喝。
看来小灵宠不是一个穷命,不会一出生就要挨饿受冻。
作为一个胎儿,最需要的就是营养和幸福的家庭。
前一个条件充分满足了,后一个有欠缺,而且还是一个大窟窿,搞不好这次小灵宠没有机会面世就得重回地府。
胎儿的爹叫包玉刚,妈叫王巧妮,是一对怨偶。
尽管已经生了三儿一女,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两人正在闹离婚。
包玉刚连女人都不想要了,还能在乎王巧妮肚子里的娃娃?两人恶吵一架后,包玉刚猛力一摔门,跳上马跑了,不知道去哪里找酒喝去了。
王巧妮一边哭一边骂,心知这该死的混球喝醉了酒,一定会去镇上老金家磨坊,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金凤仙。
前几年金凤仙死了男人,自家这个就坐不住了,就想要离婚,被婆婆一顿扫帚疙瘩教育后,老实了一阵子。
婆婆为了防止包玉刚在家和金凤仙勾搭上,把两口赶去外地打工了,在南方的建筑工地上一干就是五年。
包玉刚犟不过亲娘,只能和媳妇王巧妮赖乎着,这不肚子里又揣进去一个。
王巧妮是婆婆亲自挑选的媳妇,连见过世面的公公也觉得好,这媳妇模样俊,初中毕业,身体好,能旺家。
老两口都知道儿子喜欢金凤仙,可老金家和老包家从爷爷辈就不对付,别说结亲,没结大仇都算是好的,中间的恩恩怨怨小辈也真说不清楚。
加之包玉刚的亲娘王玉和金凤仙的亲娘金花,两人从小就不对付,见面就掐架,这两个人的儿女要结亲,除非她俩死了看不见,否则一定要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金凤仙的娘金花早早就给闺女招了女婿养老,跟两个大儿子分家另过了,这在当地是头一份。
但是,谁敢和金花瞎哔哔?那老太太自己的娘就是女土匪,招婿生女。
金花一身好武艺,也是招婿,加上和包玉刚的娘王玉从小骂仗,一张利嘴大杀四方,金凤仙招婿有错吗?
谁敢多说话,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
金家就是女的当家,女的传宗接代,这就是金家的规矩!
包玉刚要和金凤仙结婚,就得上门,这老包家能愿意就怪了!
婆婆说,包玉刚要离婚除非她死了。
饭能乱吃,话别乱说。说坏了,变成了真的。
那比马都壮实的婆婆王玉年前病倒了,一病不起后,送军区医院都没抢救回来,二月二归了西。
金凤仙的娘听说后,笑得呼天抢地,直说老天有眼,把这个母老虎王玉给抓走了。
连喝了三天大酒,晚上金花醉死在自家炕上。
一对老冤家前后脚去了地府,不知道在那里还打不打架。
赵小姩有他心通,在王巧妮的识海读到了这一切,暗自叹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划拉出了这么些乱事。
好在王巧妮哭累了就上炕睡了。
赵小姩再去看看别人,好全面了解一下这整个一家子。
门神和灶君知道赵小姩是胎儿的护法神,观察了许久,发现她确实无害,而且守规矩,才同意赵小姩进院进屋。
包家现在的当家人是老包头,他身材魁梧,做事灵活,是当地少有的好脑子聪明人,更有一手做饭炒菜的好本事,是远近红白喜事的大主厨。
老包头五官普通,长脸盘细眯缝眼,鼻梁不高,嘴唇挺厚, 要不是眼神明亮,整个人就是一个憨憨老头。
现在正蹲着抽莫合烟,自己用报纸卷的碎烟叶,手指粗的一根。
烟雾缭绕在头顶,就像散不开的哀愁。
老婆子王玉一撒手走了,留下这个糟烂摊子还得拾掇。
这该死的混球小儿子就是来要账的,老两口半辈子都给他擦腚、收拾烂摊子卖命。
老两口一辈子生了三儿两女,只养活了两儿一女,那两个都挺好,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
就是这个小儿子包玉刚,从小不好养活,长大也不让老人省心!
这世上女子乌溜溜的多,咋就瞅下一个金凤仙了?
那女子也没有比自家的儿媳妇王巧妮好看么,咋就像跟上鬼了一样,非得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羞先人呐!
包老头抽完一根又卷了一根,点上烟继续头疼。
又想起自己的老婆子,那强壮的像母马一样的老婆子,说走就走了。
人这一辈子,就像一场风,说停了就停了。
包老头心里一阵伤感,拿定了主意。
算球了,这龟儿子的,离婚就离婚,滚出这个家,一根草也不给他。
儿媳妇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想一起住新砖房,就去住老院子的土坯房,那个大院子分给她。
四个孙子孙女自己留下,一起住新砖房,这四个孩子都是自己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抓大的,给谁都不放心。
落在后爹后娘手里日子难熬,不如跟自己这个爷爷顺着过,过几年都长大了,各种成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下定决心,包老头站起身,用力踩灭了烟头,披上羊皮袄子,去羊圈喂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