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亚递饮料的动作僵硬在原地，人鱼并没有接受他的示好，鱼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出水花声。
眼前的人鱼像是感到饥饿了，从人鱼代步车的备用食物舱里掏出一条尚且在甩动着鱼尾的新鲜海鱼。
是人鱼森寒锋利的鲨齿咀嚼海鱼肉时发出的脆生生咀嚼声响，塞亚一下子闻到了海鱼特有的那股生涩鱼腥味，视线停留在人鱼因为咀嚼微微咽动的喉结上。
软烂的鱼肉会顺着喉管滑下，最后沉进冷冰冰的胃里，塞亚的视线无意识盯着他线条分明的肋骨，喉结下意识的吞咽，脸颊上那隐秘的酣红悄无声息加深。
下一秒，塞亚突然嗅到了什么，人类的瞳孔却突然宛若野兽一般收缩成一种令人汗毛竖立的阴寒竖瞳，甚至到了眼神光涣散的地步。
青年眼神光木木的抬起些脸，视线在恍惚之中艰难聚焦，獠牙上的敏感性神经在开始发着瘙痒感，在一种心脏狂跳带来的诡异平静里，他看见一道宛若毒蛇般艳丽又细小的扭曲血痕，顺着迟病的小臂从左掌心滑下。
濒死的海鱼像是拼尽全力反咬了一口冷血的捕食者。
血液的味道……
时隔多年，塞亚始终无法忘记这股血液的味道，更忘不了那道曾停留在他身上穿透了浑噩梦境主导着他的一切精神世界的冷酷眼神光，他甚至痴迷到了连午夜深处也会为其浑身毛孔瑟缩、彻底失控的地步。
人鱼代步车里，迟病毫不在意掌心那道血痕，面无表情间咬烂了海鱼的头骨缓缓咀嚼着，在等着塞亚露出马脚。
下一秒，果然听见塞亚顷刻间便变得有些粗重的喘息声，青年的眼神光麻痹到仿佛手术台上被注射了麻醉剂的病人，手里的两杯冰饮被他不管不顾的扔到地上，浑身颤栗间上半身贴过来想舔迟病小臂上的血，甚至眼睫颤抖间，阖了眼。
好几秒钟以后，塞亚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他阖上的眼皮睁开时两个眼瞳已充斥着暴烈红血丝了。
他的牙关已彻底酸软了，脸颊的酣红已蔓到了耳根深处，浑身僵硬，像是只发情期被强行打断的野猫从人类眼前落荒而逃那样，离开了迟病的视线范围内。
迟病沉默，眼神光里像是有些异样。
他手里那条吃到一半的海鱼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塞亚竟然一秒钟都忍不住，当场发了病。
系统空间里的小舔狗哀嚎。
【哇，宿主，塞亚怎么会变成这样啊，不是说他只会对贝壳的血上瘾吗，完了完了，这个小世界真的哪里崩坏掉了……只能看看明天的任务1.2，是不是也崩坏了……】
等到呕吐军团里的几位成员陆续归位后，下午的正式拍摄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直播间弹幕全部炸了，都在骂这几个嘉宾都是废物，竟然吐了小十分钟，浪费了他们看人鱼的时间。
最先回来的还是林檎，刚回来就眼尖的捕捉到了人鱼小臂还有手掌上艳红的血迹。
林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时候阴沉下来的，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已经一整片胸膛都开始胸闷了，像是血管里的血液堵塞成块了。
等到白介跟白斳回来的时候，一个医务人员恰好正在为迟病缠绷带。
白斳跟白介是前后脚回来的。
白斳快了十几秒，见到眼前场景时动作下意识顿住了。
人鱼代步车里的人鱼正向面前的医护人员伸出手掌，他垂着两片冰冷眼睫，没有挣扎，侧脸看上去仍是面无表情的，像是觉察不到疼痛。
不知道为什么，白斳下意识去看远处那几个摄像机位与工作人员，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身后的白介就大步迈步过来，靠近人鱼代步车了。
白介上一秒还因为能跟自家鱼接着玩游乐场下一个项目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因为眼前见到的场景脸色臭得像是能吃人。
青年对着几个医务人员质问，纵使语气毫无起伏，声音里却藏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阴沉感。
“我家鱼怎么会突然受伤。”
刚刚赶到的一个负责今日拍摄秩序的工作人员简直焦头烂额，“抱歉白介先生，因为人鱼代步车角度问题刚刚没有正面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在调……”
工作人员突然想到什么，话猛地收住。
半空中确实有很多隐藏摄像头，但是这些嘉宾并不知情，他差点说漏嘴了。
白斳看着这工作人员，眼里的怪异加深。
白介眉头紧皱神色狐疑，正要追问，下一秒突然察觉自家鱼稍微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变成人鱼之后，口腔里发出的声音总是很怪，就算他说了这些人不使用人鱼语翻译器也听不懂，所以变成人鱼之后迟病一直不爱像其他人鱼那样发出怪异的叫声，更倾向于肢体语言。
迟病指了指地上那条被他吃到一半的死掉的海鱼，又摊开左手掌给白介看。
边上几个工作人员瞠目结舌，这见白介这死恋鱼癖上一秒还难搞得像是个顶级刺头，下一秒对着人鱼说话时语气就腻歪到了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白介以为迟病是想吃东西了，熟练的打开人鱼语翻译器。
“乖鱼鱼……是肚子饿了吗？”
迟病沉默了片刻，懒得再鸡同鸭讲了，见白介开了人鱼语翻译器终于说话了，喉咙里面发出几个无比短促的音节。
一时之间，在场几人都神情微变。今天之前，除了白介听到过一次自家鱼的声音，其余人甚至从来没有听过人鱼发出声音。
略微有些嘶哑的介于人类青少年与成年男性的声线，声线优越到了让在场所有人的骨头缝隙里都滋生出麻痒感与毛孔瑟缩感，仿佛透着近乎非人类的奇异感染力。
有谁的喉结无声咽动……
是突然失控的眼眶烧灼感……
黑土壤烧焦般的眼眶干涩感……
甚至是一种针扎般的微弱刺痛感。
人鱼语翻译器自动翻译，但是由于软件并不能精准解释，只能翻译出来大概意思，人鱼的意思大概如下：
“鱼刺……”
“很尖……”
“刺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