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得陌生。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周遭的建筑破败不堪，城市最高的那座高楼像是被巨剑拦腰切断一样，只留下一半还矗立在原地。
天空中依旧飘散着乌云，穆阳已经见惯这种场景了。令人惊疑的是，天空上悬挂的不是月亮，也不是太阳，那颗大球体一半阴冷，一半炽热。
就像是太阳和月亮被人切割成一半，然后又拼凑在一起。
地表是一些冷兵器的碎片，还有一些断剑的剑柄歪歪斜斜地插进地里。
地面被鲜血浸染，在土壤里长出几株歪斜但妖艳的红花。
这里，似乎是一处战场？
很快他便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地面开始震颤，怒吼声从自己后方响起。那不像普通的吼叫，而是最发自灵魂的绝望的吼叫。似乎是自己的性命下一秒就要消失的绝望但又强有力的怒吼。
穆阳快速向后看去。
只见乌泱泱的人从后方奔来，为首一人身披甲胄，手持一把夸张地巨斧，胯下骑着一匹战马，那马的四肢粗壮有力，说不定被踩一下自己就当场吐血身亡。
“天狼部！重骑兵！冲杀！”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头盔里爆发出一声刚强有力的声音，他似乎是这里的将领。
穆阳的眼力很好，他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
穆阳不理解这里的情况怎么会这么奇怪，明明后面是高楼大厦，眼前这伙人竟然会使用冷兵器和马匹进行战斗。
他们没有研发出热兵器吗？
重骑兵向着穆阳的方向冲杀而来，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穆阳被这冲天的杀伐和血腥气息震地呆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地看着重骑兵冲杀而来。
穆阳的身体马上就要被马匹撞倒在地，穆阳本能地遮挡住自己的脸部。
没有任何痛觉传来，自己竟然从那噬人的骑兵冲锋下活了下来。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被触碰到那些兵马。
穆阳再次看向那领头的将领。
他的巨斧重重劈向对面的一只怪物身上，那怪物只有一只眼睛，眼里是两只瞳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和眼后的神经组织也一同飘在空中。
“噗……”
眼球爆开，将领没有任何停留，依旧向前冲杀。
他似乎是想一人将这座战场上的所有怪物杀光。
重骑兵虽然看似装备齐全，但对付怪物却并没有展现出碾压的姿态，甚至都不是势均力敌。
重骑兵败了。
不过十几分钟，重骑兵这一方只剩下了将领一人。
他还不知疲倦地将手中的巨斧劈在怪物身上。
天空上的那颗奇怪发光体此时已经变了模样，月亮似乎要将太阳盖过，现在已经快要变成了猩红的、破碎的、跳动的血月。
重骑兵的将领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对方的怪物一股脑地冲上去，将将领盖住。
“死！”
那座像是坟堆一样的怪物堆猛然爆开，将领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原地。
他现在似乎有些狼狈。头盔已经掉落，长长的头发散落一地，身上的甲胄破损不堪，露出下方的麻布衣服，完全是个野人的模样。
他怒吼一声，不知疲倦地再次冲杀。
天上的发光体已经彻底变化。
血月开始跳动，天空降下带有腥臊臭味的红色雨滴。仔细听，天空中还有人低语的声音。
将领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将手上的巨斧作为支撑，慢慢地单膝跪地。
“咳咳……”
将领咳嗽的声音响起，他终于低下自己的头颅。
天狼部，重骑兵将领，力竭而亡。
穆阳走到一旁，想要看看将领的脸，但那脸却始终模糊，看不真切。
旁边走来一人，似乎能看到穆阳的存在，对着穆阳说道：“他在历史上的存在已经被抹除……”
穆阳没有理睬这人，还不死心，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那破损盔甲里的一件麻布衣上面绣着一行娟秀小字。
“李元昊”
“这是他的名字吗？”穆阳喃喃自语，将这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告诉穆阳，只有自己能记住他。
周围的空间再次崩塌，穆阳重新回到了那个混沌的地方，看不到任何光亮，感知不到时间方向。
穆阳这时才终于缓过神来，他刚刚的注意都被李元昊所吸引，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和自己说话的事情。
他明明在刚刚的世界里没人可以看到，就像是幽灵一样的存在。
一个声音在这混沌中响起，很熟悉。
就像是……
自己的声音？
“你还有事情要做，不能死在这里。”
“回到源海吧，遵循自己内心的指示，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
现实世界里。
穆阳刚刚赶回源海市，这里的邪祟似乎已经被祛除，天空的乌云消散，连血月都快要变回正常的样子。
“‘他’又在干预吗？真烦。”疯穆阳脸上升起一丝厌烦的情绪，低声暗骂，眼角血泪溢出，有些愤怒，似乎在与什么做抗争。
“我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要让这个废物出来？”他自问自答。
“我也是‘穆阳’！我也是这方世界的牧羊人，我就是因为你的失败才出现的！你凭什么把我赶回去？！”他愤怒地大喊，像要证明什么。
一只小鬼从旁边窜出，向穆阳扑去，但还没有接触到穆阳，就被周围的气场烧成飞灰。
慢慢地，他的力量弱了下来。
穆阳眼睛一翻，瘫倒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穆阳的眼睛再次睁开。
“我这是在哪里？”穆阳看着身下的草坪，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本来就是个外地人，自己记忆里明明是还在别墅里睡觉的，怎么一醒来就到这里了。
他还记得梦境里的东西，鬼佛，童年，自杀，李元昊，这些他都记得。
但那都是梦境里面发生的。
穆阳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他猜得果然没错。“是那个疯子吗？原来我被拉入梦境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接管身体。”
远处跑来一人，穆阳正想警戒，但看到来人的样貌，收起了自己的力量。
那是孟离。
他身上还有些鲜血，已经干涸，把衣服染成黑红，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孩。
“是你吗？穆阳？”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