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闭上眼睛,肩头一沉。
睁开眼睛,难得看见吕长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手落在肩膀。
自己没死?
吕长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问道:“可怕我否?”
陈良犹豫一下,老实地点点头。
吕长老轻笑一声,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再问道:“为何不逃?”
陈良十分光棍,两手一摊,说:“逃不过。”
“知道怕,也知道审时度势。”吕长老拍了拍陈良肩头,说道,“你听见的那些,不要说出去。”
吕长老没有杀了陈良的意思,而是缓步离去,示意陈良跟上来。
不杀自己灭口?
陈良偷偷看了眼吕长老,以吕长老的身份实力要弄死自己就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根本不需要与自己假惺惺。
心头的重石落地,陈良这是第二次觉得自己会被吕长老杀死,又是第二次因为自己的老实捡回一条命。
他走过出去几步,停下脚步,又回头来到严放身边。
试探性地伸手,确认上面的剑气已经散去,他放心拿走严放的储物袋。
见到他的举动,吕长老并不阻止。
严放初入金丹,身上之物对于他并无作用,给后辈倒算是一个不错的机缘。
但吕长不赞同地摇头,借此机会也向陈良教育,道:“魔修在自己的贴身之物施法之事常有,你日后遇见了,不要再如此鲁莽。”
陈良其实先通过洞观法查看过才敢上手的,但长辈教训,他虚心接受就是了。
“弟子明白。”
见他虚心领教,吕长老点点头。
没有御空飞起,吕长老带着陈良却不是向太玄门方向。
“这是......楚国边境?”陈良上次在珍宝阁买了几份地图,其中就有楚国地图。
脚下所在名为黄枫岭,往北望去,远处狭隘谷口名为黄天荡,过去之后,便是滇国地界。
滇国人口不足楚国十分之一,内却有阵法成为屏障。
加之滇国是天罗地界,楚国在太玄地界,二者之间虽有摩擦,却鲜少会大规模碰撞。
陈良原本对这些了解不多,还是胡圆与他喝酒时告诉他的。
吕长老带自己来这里,是有何用意?
就在陈良疑惑之际,黄枫岭下方,传来马匹嘶鸣之声,马蹄与人走动之声。
他低头望去,只见一支浩浩荡荡,不下五万人的队列,正在运送一车又一车的粮草。
军队内,写着楚字的大旗飘动。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楚国的士兵。
“加快点儿,大将军有令,将这批粮草运往黄天荡。”
一名穿着盔甲的将军催促着押送粮草的队伍,身旁副将抱怨道:“又是黄天荡,这些年都与滇国碰了几次了,那里形同迷宫,就算是打进去了,也进不得。”
“嘘,乱说话,小心军法处置!”
将军警告副将,念及是自己的兄弟,他告诉副将一个秘密,“这一次不一样。”
“国师的破解迷阵之法,打入黄天荡,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副将吃惊道:“能破迷阵?!”
旋即,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押运粮草的队伍,确认没有人偷听后,他小声问道:“难不成是......”
抬手指了指上面,看见将军点头后,他也是一改先前抱怨,整个人精神起来。
身为楚国将领,他们别提多么憋屈。
楚国国力十倍于滇国,因为这个阵法的缘故,每次出征都是劳民伤财却不得寸功。
直到那日大将军召他们兄弟喝酒,一言道出缘由。
“你以为陛下就是天?陛下也有难处啊。”
大将军在帐篷内叹气,“上面的仙师不动,楚国又如何敢动?”
楚国虽大,却也要看太玄门脸色。
太玄门不发话,哪怕是楚皇也不敢随意做主对滇国攻击,生怕伤了天罗宗和太玄门的和气。
这现在不一样了,国师不久前连夜入宫觐见楚皇。
随后楚皇便传旨大将军,让其调兵遣将对滇国发起进攻。
由于先前楚国便常有扰境之举,但无一例外都被阵法拦下,滇国得知楚国点兵,也都并不放在心上。
大将军点齐兵马进入黄天荡,滇国总算是意识到一丝不对。
这大张旗鼓的模样,不像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他们这是要开战?”陈良望着浩浩荡荡的长龙向着黄天荡而去,立刻意识到这是将要发起一场战争。
可是,滇国是天罗宗地界,更有阵法在。
他看向吕长老,吕长老示意陈良继续跟着。
跟随吕长老的步伐,他来到黄天荡。
对于普通人而言的险峻之地,对于修士而言并无阻碍。
来到黄天荡上方峡谷,陈良望去,那里已经开战。
楚国军队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都要远强于滇国。
在楚军厮杀之下,滇国士兵很快就被杀得丢盔弃甲,退入迷阵之中。
大将军冷笑一声,向身边骑着白马穿着黑白道袍的青年抱拳,恭敬说道:“有劳国师了。”
被称为国师的青年手中一挥,一块方形罗盘浮现。
正是纵横地盘。
他摆弄纵横地盘,射出一道白光,原本遍布迷雾的迷阵,转瞬便被破开。
滇国士兵一看立身之所被破,惊骇欲绝。
“好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本将军,杀!”
失去了阵法,滇国的士兵如待宰的羊羔一样任人宰割,大将军挥动长枪,狞笑着杀出。
滇国士兵再度败退,一路退至滇国关隘。
大将军早做了准备,让人将攻城器械搬出。
随着滇国大门被撞破,十万楚军杀入其中。
哀嚎声遍地,血液在暴晒下化作血色蒸汽,萦绕在黄天荡上空久久不散。
两国之战虽无修士对垒那般法术尽出,然,惨烈更甚,犹有过之!
陈良皱紧眉头,看着下方攻城略地。
忽然,他有所察觉,开启洞观法望去。
一人御剑疾驰,待看清黄天荡关隘被破,那人又急又怒。
“该死,怎会如此!”
他身着天罗服饰,目光冷峻,视线落在为首的楚国国师之上。
察觉到对方到来,楚国国师眉毛一挑,轻踏马背跃起御剑,青云直上,同样来到黄天荡上空。
“马兄,许久不见。”楚国国师轻笑,好似与老友打招呼,道,“不好好在滇国做你的国师,怎么有兴致来这边境苦寒之地?”
滇国国师马跃山愤怒道:“裴炬,你在装什么蒜?”
“天罗宗与太玄门互不相犯,你公然让楚国军队越境,是想要挑起两宗战争吗?”
裴炬不以为然,负手而立,说道:“此乃凡人之事,如何能上升至两宗交好?”
“哼,凡人?那我在边境布下的阵法怎么破了?”马跃山恨道,“若非你插手,区区凡人如何能破我的阵法?”
“这就是马兄不对了。”裴炬就等他这句话,淡然笑道,“我等宗门划分地界,有条约在前不得以修士干涉一国之事,你却设下阵法,让楚国军队屡次受挫。”
“马兄,是你有错在先啊。”
马跃山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他威胁道:“不管如何,今日楚军必须退出黄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