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拍摄进度来到了重头戏的大场景——法尔科内码头交易的高潮段落。
暴雨倾盆，探照灯刺破黑暗，六辆重型卡车停泊在码头边缘，工人们正搬运印有“韦恩化工”标志的金属桶。
叶霆飞站在监视器前，雨水顺着他的防水外套滑落，但他的眼神比雨夜更冷。
“灯光组！”他对着对讲机喊道，“我要探照灯爆裂的效果，实拍！用微型爆破装置，确保玻璃碎片飞溅的方向安全！”
“收到！”灯光师迅速调整爆破点，确保碎片不会伤及演员。
叶霆飞转头看向特技组，“威亚准备好了吗？程墨的披风必须自然展开，不能有cG痕迹。”
“三套披风都调试好了。”特技指导回答，“静态、半展开、全展开，分别对应不同镜头。”
叶霆飞点头，走向饰演法尔科内的罗磊，“罗老师，待会儿你的恐惧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实的——程墨会从你背后突然出现，你只需要反应。”
罗磊咽了咽口水，“……明白。”
“action！”
暴雨中，法尔科内站在伞下，金丝雪茄的烟雾混着雨水升腾。
“快点！天亮前必须送到克兰的实验室！”他踹了一脚慢吞吞的手下。
突然——
砰！砰！砰！——
探照灯接连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洒落。
法尔科内的保镖们慌乱拔枪，黑暗中，只有雨声和呼吸声。
然后，他们听到了——
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低频音效，从片场四周的隐藏音响传来，如同野兽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个保镖倒下。
程墨的身影从集装箱阴影中闪现，黑色披风在威亚的牵引下如活物般扬起，瞬间遮蔽镜头。
保镖被“击倒”的瞬间，叶霆飞喊，“卡！换披风！”
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将程墨的静态披风更换为半展开状态，同时调整威亚角度。
第二次拍摄——
保镖们疯狂扫射，子弹打在特制战衣上迸出火星。
程墨借助威亚在集装箱间折跃，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骨骼断裂的音效。
叶霆飞紧盯监视器，“不够快！威亚提速30%！”
第三次拍摄，程墨的身影几乎模糊，披风在高速移动中猎猎作响，宛如真正的鬼魅。
拍摄非常顺利，今晚的拍摄来到本场最关键的镜头——塔吊飞跃。
夜色深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指定位置，引擎低吼。
叶霆飞站在监视器旁，低声对副导演说：“暂时不要向罗老师透露具体的拍摄细节，就告诉他只是按照剧本正常坐车逃离港口，我要捕捉到他最真实的恐惧反应。”
“action！”
轿车猛地加速，罗磊饰演的法尔科内坐在后座，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戏份是乘车逃离出这个港口。
突然——轰！！！
车顶骤然凹陷，金属扭曲的巨响让罗磊浑身一颤，瞳孔剧烈收缩——这不是演的。
他本能地往后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因为车顶在那一刻突然塌陷了！就仿佛被一个沉重的重物猛地砸中了一般！
其实车顶凹陷是提前安装的特殊液压装置，模拟了蝙蝠侠飞跃砸下的冲击。
紧接着，“咔嚓！”车顶被撕开一道裂口，程墨饰演的蝙蝠侠猛然探入，一把扣住罗磊的衣领，将他向外拖拽！
罗磊的挣扎和惊恐完全是真实的——他甚至下意识喊出了剧本里没有的台词：“操！什么鬼？！”
“卡！完美！”叶霆飞满意地点头，“罗老师，刚刚的反应绝了，就用这个！”
罗磊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叶导，你他妈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罗老师。”叶霆飞急忙走上前，满脸歉意地鞠躬，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诚恳的笑容。
休整过后，接下来要补拍蝙蝠侠飞跃下来的镜头。
一座10米高的废弃塔吊被架设在码头边缘，程墨身披全展开状态的披风，站在平台边缘。
叶霆飞使用蜘蛛感应，亲自检查了威亚的安全，“最后一次测试，确保缓冲装置万无一失。”
确认无误后，他深吸一口气，“实拍，一次过！”
“action！”
法尔科内的车即将冲出码头，突然——
程墨纵身跃下！
威亚瞬间绷直，披风在气流中完全展开，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蝠翼，带着恐怖的压迫感砸向车顶！
砰——！！！
程墨在威亚的牵引下如流星般砸向车顶，特制车顶在接触的瞬间急剧塌陷。
最后，程墨稳稳地落在已然变形但依旧坚固的车顶之上。
“卡！完美！”
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掌声。
叶霆飞盯着监视器回放——没有cG，没有替身，这就是实拍的震撼。
蝙蝠侠，终于成为了哥谭的噩梦。
拍摄结束后，暴雨已经转小，只剩下零星的雨滴敲打在片场的金属棚顶上。
工作人员们忙着收拾器材，低声讨论着刚才震撼的镜头。
叶霆飞摘下耳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走向正在卸下蝙蝠战甲的程墨。
“辛苦了。”他递给程墨一瓶水，声音里透着疲惫，但眼神依然明亮。
程墨接过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汗水混着雨水从下巴滑落。
他长舒一口气，笑道：“刚才那一下，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叶霆飞也笑了，在他旁边的道具箱上坐下，“罗老师的反应很真实，你伸手抓他的时候，我听见他骂了句脏话。”
叶霆飞看着远处正在拆卸的塔吊，语气认真，“观众会记住这个蝙蝠侠，不是人见人爱的超级英雄，而是会让人做噩梦的怪物。”
程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叶导，你怕过吗？”
“怕什么？”
“怕这种风格太极端，观众接受不了。”程墨转头看他，“毕竟没人这么拍过超级英雄。”
叶霆飞望向漆黑的夜空，雨水落在他的睫毛上。
“怕啊。”他轻声说，“但恐惧才是蝙蝠侠的本质——他让罪犯害怕，所以才能保护哥谭。”
他站起身，拍了拍程墨的肩膀：“走吧，请你吃宵夜，我搜了一下，附近有家面馆通宵营业。”
程墨挑眉，“就穿这样去？”他指了指自己半卸的战衣。
叶霆飞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宽大的外套丢给他，“披上，没人会注意。”
两人走出片场，夜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街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晕，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程墨忽然说，“叶导，你知道吗，刚才吊威亚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是蝙蝠侠。”
叶霆飞侧头看他，嘴角微扬，“那就对了。”
他们走进那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面馆，热腾腾的蒸汽模糊了玻璃窗。
等程墨回到酒店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他站在落地镜前，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身上因为长时间穿戴战衣而留下的勒痕。
那些痕迹像是一道道伤疤，记录着这两天高强度拍摄的艰辛。
他走到淋浴间，打开热水，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
闭上眼睛，刚才拍摄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从探照灯爆裂的瞬间，到集装箱间的穿梭战斗，再到从塔吊纵身跃下的那一刻。
那一跳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心跳加速。
威亚的拉力、风声呼啸过耳边、披风在气流中展开的压迫感……一切都像是真的蝙蝠侠附体。
洗完澡后，程墨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看刚刚片场传来的部分粗剪片段。
镜头里，他的每一次闪现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种黑暗中的鬼魅形象，几乎让人忘记了这是一个演员在拍戏。
“这真的是我吗？”他喃喃自语。
他想起叶霆飞说的那句话：“观众会记住这个蝙蝠侠——不是人见人爱的超级英雄，而是会让人做噩梦的怪物。”
这句话在他心里激起一阵涟漪。
程墨一直以来都在追求表演的真实感，但今天，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角色吞噬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