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动作一停,惊诧地看着她,似是不可置信问了句:“你说什么?”
狐狸和狗,这怎么可能。
两人对上视线,眼神里都写满了不确定。
李莲花皱眉,开口道:“我没注意。”
他顺手救下它,更没想到会带它回来,哪里会刻意去留意它的性别。
颜青离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
李莲花放下手中的木工刨,走到玩闹的一狐一狗边上,没多会儿,退了回来,硬着头皮开口:“母的。”
颜青离沉默半晌,实在好奇问了句:“狐狸和狗狗能生幼崽么。”
妖族化形,倒是曾有狐狸和狗狗结合的,生下的幼崽原形要么是狐狸,要么是狗狗。
至于人间,她是真没见过。
“不能…吧。”李莲花迟疑开口,顿了顿,不确定地再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没可能,马和驴还能生出个骡子呢。”
“有道理。”颜青离指腹摩挲着下巴,撞了撞他的胳膊,“狐狸精是不是早都成年了,你没打算给它找只伴儿?”
李莲花:??
他差点连狐狸精都养不起,怎么会想到给它找媳妇儿。
“你说,是不是狐狸精对花孔雀一见钟情?”颜青离越想越觉得对,用胳膊肘捅了捅李莲花,“不然,以他的体格,压都能压死花孔雀,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呢。”
她指着狐狸精,啧啧称奇:“你看它笑得不值钱的模样,我觉得我猜得肯定没错。
哈哈哈,你带回来的狐狸精勾走了你家的狐狸精。”
李莲花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斜睨她一眼,颇有些无奈。
那她怎么就看不出来他的心意呢?
其实他很清楚为什么,无非是木头了点,当局者迷了点。
可,他又不敢贸然点破,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以她的能力,他连找人都找不到。
温水煮青蛙,总有煮熟的一天。
颜青离自我分析良久,等不来身边人半点回应:“花花,你怎么不说话?”
李莲花凉凉开口:“我呢,在想既然花孔雀是母的,孤男寡女同住一窝,成何体统?”
说罢,坐回他的小凳子上继续刨木。
颜青离:??
嗯?
这是重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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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颜青离将摇椅搬到莲花楼外,翻了会话本,百无聊赖地将话本遮在脸上,闭目小憩。
李莲花在她身侧倒腾着花孔雀的小窝,雏形已然建好,跟狐狸精的小窝差不多,只是还剩些小细节需细细调整打磨。
至于那两小只,也不知花孔雀带着狐狸精跑到哪里撒欢去了,吃完饭就没了身影。
李莲花忽然想起:“阿离,昨日楼外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那是角丽谯派来的人。”颜青离懒洋洋地开口,“不过人是竹一杀的,那日我不在。”
“花花啊,角丽谯还真是恨你成痴,人未至,见面礼倒是别出心裁,就是可惜了,你没碰上。”
“不过,她可是这么快就找到你了呢。”
话外音就是——
你的四顾门旧人在哪儿呢。
大张旗鼓地满江湖寻你,人呢。
李莲花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对四顾门早就没了期待,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处理。
眉梢微动:“角丽谯?”
他都差点忘记了还有她的存在。
若是早先不知她与云彼丘联手戕害五十八位兄弟,他或许不会专门去杀她,二人立场不同,她对他下手是情理之中的事。
眼下既已知晓她的所作所为,更遑论,她再度派人冲他下手,桩桩件件是时候该算个清楚。
颜青离兀自开口:“算起来,她还是你表妹呢。”
忽然掀开话本,支起脑袋,她好奇地询问:“你们人间不是讲究什么血脉相连?”
“你是打算跟她兄妹相认,然后哥哥妹妹相亲相爱,她可是想过娶你呢,还是一刀抹了脖子,送她下去找祖宗聊天呢。”
李莲花眼皮一跳,语气无奈:“什么哥哥妹妹,别胡说。角丽谯坑杀五十八位兄弟的血仇,我是无法忘记的。”
颜青离懒洋洋抬眸,看着他忙活手里的小窝:“也是,哪怕角丽谯知道你是她哥哥,杀你照样不会心慈手软。”
角丽谯这个人称得上纯正的恶人,管它是非对错,所作所为万事利己。
哪怕爱慕笛飞声,她的行为举止依旧是以自己为重。
她爱笛飞声,但她更最爱的是她自己。
说实话,这样的人活得比大多数人都更加随心自在。
至少颜青离是这么认为的。
颜青离拖腔带调,语调端得散漫:“哥哥真惨,身边可是一个好人都没有呢。”
李莲花耳尖倏红,木槌敲击木条固定时手一偏,砸在自己手上,白皙的手背蓦地红了一大片。
他后知后觉捂着手,疼得倒吸一口气。
颜青离被吓了一跳,隐约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一时没反应过来。
脑子里只有五个字:下手真狠呐!
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她闪到李莲花面前,半跪在他面前,轻轻拉过他的手,替他疗伤。
她手上动作不停,习惯性调侃:“你跟你的手真是各论各的,不如送我算了。”
“这一锤下去,我听着都疼,你难道不疼吗?”
“疼~疼死了。”李莲花软声,难得没有反驳,任由她拉着手给他治伤,肌肤却肉眼可见地泛红,耳垂更是红得几欲滴血。
颜青离抬眸,对上他微红的脸颊,视线落在他红得好似樱桃的耳朵上:“花花,你耳朵好红啊。”
是疼哭了?
还是不好意思,被自己蠢哭了?
李莲花指尖微蜷,别开脸,自以为平静的声音实则结巴得厉害:“热,热得,天太热了。”
微风徐徐,凉意袭来。
“好热的天啊。”颜青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风来得真是时候。
李莲花尴尬地想要逃跑,破风,该来的时候不来。
见李莲花略显手足无措的模样,颜青离眯了眯眼,他不对劲,他很不对劲。
这明显是害羞了啊。
她刚刚又没干啥。
不对——
心念一动,指尖勾着他的手指,用力扯向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漂亮眼眸,试探地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