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齐齐望着那个给他们带来生还希望的那位漂亮先生,往后数年,那一抹红烙印在他们的记忆中不散不灭。
基于此,徐州城还兴起一股红衣装扮的风气,无他,那是希望的颜色。
有人试探着开口:“……李门主?”
李莲花含笑点头:“是我。”
李门主?
谁能被称为李门主!
谁敢称李门主?!
放眼江湖,独有那个惊才绝艳的李相夷。
霎时间,病歪歪的人群中部分人热烈惊呼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好似要哭出深埋心底的恐惧和害怕。
“李门主来了,那药方一定是真的,我们真的有救了。”
“我们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那人放声大哭,李门主来了,他们不用死了。
或许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李相夷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定心丸,仿佛只要有他在,这江湖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困难。
哪怕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医术。
李莲花眼皮一颤,端着汤药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那人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慢吞吞眨了下眼,语气温和:“兄台,喝完再哭,命要紧…”
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不然等会就没机会哭了。
那人哭声一断,接过他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李门主说得对,活着更重要。
这可是李门主亲手喂的药啊!
李莲花借故把脉向他体内输入扬州慢稳住伤势。
饶是普通百姓,也曾在酒楼、茶馆听过李相夷的故事,或许不曾了解他的强大,身边人稍一解释,他们能明白的是,药方肯定是真的,因为那位李门主从不撒谎。
众人神情狂热兴奋,眼睛亮得吓人,恨不得将李莲花盯出个窟窿。
灼热的视线袭来,李莲花恍惚间觉得他好似在荒郊野外被野狗追着跑的肉骨头。
他拎着木桶,挨个将汤药分发给染疫时日较长的病患。
日子一天天走着,疫病逐步得到有效的控制,李莲花在疠人坊好几日更是忙得是脚不沾地儿,若非筑基后体质得到改善,没准这会早就累得直不起腰了。
待他能离开徐州城已然是七八日后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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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进了云州城,顺着齐知韵指的路,停在一座华丽的府邸,灰瓦白墙,雕花精致,牌匾上写着“齐府”两个字,字体磅礴大气,反倒显出几分书香门第的风雅。
院门禁闭,也无小厮看门。
颜青离吩咐道:“竹一,叫门。”
“是。”竹一翻身下了莲花楼,走上台阶拍了拍院门。
院内传来走路的声响,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脑袋,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厮,疑问:“府内主家不在,贵客可是有事?”
齐知韵推开窗户:“乘风。”
那小厮顺着声音望去,看见齐知韵的脸,眸中闪过欣喜,打开院门快步上前:“小姐,你怎么来了?”
齐知韵没解释:“进去再说。”
乘风点头,目测莲花楼的大小,正门肯定是进不去的,好在齐府是商行起家,日常免不了车来车往,习惯在新买的宅院拓宽侧门方便进出,瞧着应该是勉强能进去的。
解释一通后,乘风领路,竹一驾着莲花楼跟在他后面,从侧门进了齐府,将莲花楼停在花园里。
乘风本来见到自家小姐的兴奋逐渐变得呆傻,好多姑娘啊。
十多个姑娘衣衫脏乱,长相都是清一色的美人,粗布麻衣难掩绝色风华。
幸好齐府有座宅院供姑娘们暂居,不然姑娘们住在客栈,难免引起流言蜚蜚。
齐知韵吩咐乘风给姑娘们在听雨阁、望月阁安排好房间,两处院落相邻,彼此也能相互照应。
随后带着颜青离前往她的院落静苑。
齐知韵抿着唇,眼神带着一丝祈求,轻声说着:“颜姑娘,能不能等我爹来了你再走?”
哪怕这座宅院是齐府的,可她依旧有些害怕。
正思索着姑娘们已安全到家,打算想措辞跑路的颜青离:??
她侧过头,对上齐知韵微微泛红的眼神,拒绝的话终是说不出口,笑着点头:“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齐姑娘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有点儿饿。”
听着颜青离略显调侃的话语,她眼眸里的光亮犹如落日霞光悄然泼洒于湖面,细碎又温柔,齐知韵蓦地脸一红,点了点头。
颜青离将怀里的狐狸精放到地上撒欢,同齐知韵说了会儿话,待她情绪稳定下来离开后,她的饭菜终于来了。
虽说她是神,不吃饭不会死,但是她馋。
万幸,她可算是能吃上饭了。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真累。
谁曾想,吃个饭都得闹出些动静。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齐知韵焦急的喊着:“颜姑娘,颜姑娘。”
颜青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打开房门,问道:“怎么了?”
齐知韵方才回房换了身衣服,月白色云丝长裙,腰间束着一根白色织锦缎带,点缀着细密的珍珠,煞是好看。
她眼中噙着泪,强装镇定:“展新柔上吊了。”
“死了么。”颜青离面上平静,眼神微微一变,绕过她快步走向某个房间。
赶路时,姑娘们都介绍过自己,她印象里那个叫展新柔的姑娘胆子有些小,不爱说话。
齐知韵似是没料想到她稍显冷淡的态度,动作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快步追上她,开口道:“没死,下人给她送饭时正好撞见,被救了下来。”
两人来到展新柔的房间,姑娘们都围在这里,展新柔抱着双腿蜷缩在床里侧,脖颈上浅淡的一道勒痕。
颜青离冷声开口:“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救人,心更累。
即使脸上写着担忧,但是姑娘们还是下意识地听从她的话,谁都会害她们,但是将她们从地狱里拉出来的颜青离不会。
颜青离站在床边,想去碰她,瞧见缩在床尾的展新柔紧了紧胳膊,她往后退了两步。
眉心微蹙,斟酌着该如何劝慰她。
最终,掏出一把匕首扔到床上,嗤笑道:“不是想死么,上吊太慢,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