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和尖锐的鹅卵石瞬间淹没了我的感官。
“咳……咳咳……”冰冷的溪水呛入鼻腔和喉咙,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我瞬间从昏迷的边缘挣扎回来。意识像沉船的碎片,艰难地浮出水面。
浑身湿透,冰冷的溪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后脑勺和后背传来阵阵钝痛,是被溪底鹅卵石硌的。我挣扎着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息。
刚才……那是什么?那块玉坠……
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那块深碧色的、形如水滴的玉坠,正静静地躺在我湿漉漉的掌心。入手依旧是那股沁入骨髓的冰凉,但那种恐怖的吸力和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却消失无踪了。玉坠表面流转的那层极其微弱的淡绿色光晕,似乎也彻底隐没了,只剩下温润内敛的深碧色,看起来就是一块成色尚可的普通古玉。
我皱着眉头,试图回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是错觉?还是这玉坠本身有古怪?
意识尝试着沉入空间——
嗡!
轻微的眩晕感传来,眼前景象瞬间切换。依旧是那片静谧温暖的空间,黑土地,小水塘,边缘堆着野菜、蘑菇和山药。然而,就在我意识进入的刹那,一股庞大得难以想象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我的脑海!
《百草图鉴·基础篇》——各种常见草药、野菜、菌类的图鉴、习性、药性、采摘炮制方法……图文并茂,清晰无比!
《农事初解》——土壤辨识、作物轮作、节气种植要点、常见病虫害防治……林林总总,包罗万象!
《禽畜粗养》——鸡鸭鹅猪牛羊的简易饲养方法、常见疾病识别与土法治疗……甚至还有简单的阉割技巧!
《山野猎踪》——如何设置简易陷阱、识别野兽踪迹、处理猎获皮毛……
海量的、系统化的、关于如何在荒野中获取食物、辨识资源、基本生存的知识,以一种醍醐灌顶的方式,硬生生烙印进了我的记忆深处!仿佛这些知识原本就属于我,只是被遗忘,此刻被重新唤醒!
我呆立在空间里,意识体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而微微震颤。好半晌,才从那浩瀚的知识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
是那块玉!是那块奇怪的玉坠带来的!
它汲取了我的生命力(或者别的什么),作为交换,将这份堪称“荒野求生百科全书”的庞大知识库,直接灌输给了我!这哪里是普通的玉坠?这分明是一个……传承玉简?!
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后怕!值了!太值了!这点惊吓和痛苦,跟这无价的知识宝库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有了这些知识,再加上我的空间,在这地狱般的饥荒里,我和崽崽活下去、甚至活好的可能性,将成倍增长!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深碧色的玉坠贴身藏好,冰凉坚硬的触感紧贴着皮肤,却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它现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我知道,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带着满心的激动和沉甸甸的收获(知识的和物质的),我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和依旧隐隐作痛的后背,迅速离开了这片溪涧。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破败的茅屋时,日头已经偏西。崽崽正抱着膝盖,蜷缩在门口冰冷的泥地上,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枯井般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重新吹亮!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我扑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我的腿!
“娘!”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充满巨大惊喜和依赖的呼喊,冲口而出!小小的身体在我冰冷的裤腿上蹭着,传递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和安心。
这一声“娘”,叫得我心头发烫,眼眶瞬间就红了。我蹲下身,不顾自己一身狼狈,紧紧搂住他冰冷的小身体。“崽崽乖,娘回来了!娘找到吃的了!好多吃的!”
我顾不上换下湿衣服,立刻关紧破门,用木棍死死顶住。然后,在崽崽充满无限期待、几乎要放出绿光的眼神注视下,开始了“神迹”表演。
心念一动!
哗啦啦——!
一堆还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肥硕马齿苋出现在地上!
一小把散发着辛辣气味的野蒜出现了!
一小簇黑褐色、伞盖厚实的平菇出现了!
最重磅的,是那六个沉甸甸、表皮粗糙的野山药!咕噜噜滚落在地!
“啊!”崽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小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地上凭空出现的食物,又看看我,小脸上写满了纯粹的、巨大的震惊和崇拜!仿佛看到了下凡的菩萨!
“崽崽,看!娘厉害不?”我揉揉他枯黄的头发,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咱们今晚吃好的!煮野菜汤!烤蘑菇!蒸山药!”
崽崽用力地点头,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一个傻乎乎、却无比灿烂的笑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光滑冰凉的山药,又戳了戳肥厚的马齿苋叶子,最后,目光牢牢锁定了那簇黑褐色的蘑菇,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亮的吞咽口水声。
有了水和初步的食物储备,日子总算有了一丝盼头。我白天像只不知疲倦的鼹鼠,凭借着玉坠灌输的《百草图鉴》知识,疯狂地扫荡着后山每一个可能藏匿食物的角落。
枯草根下顽强冒头的荠菜嫩芽?挖!《百草图鉴》标注:可食,味甘。
崖壁上干枯藤蔓根部深埋的葛根?掘!《百草图鉴》标注:富含淀粉,可制粉。
溪边湿润处成片生长的车前草?采!《百草图鉴》标注:嫩叶可食,全草入药。
甚至几株被村民嫌弃太苦而无人问津的蒲公英,我也连根挖起!《百草图鉴》标注:清热解毒,嫩叶可凉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