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雪望着萧霁衍的那双眼眸,眸色微凝,睫羽轻颤。
她微微点头行礼:“多谢……谢王爷救命之恩。”
江濯雪感觉每说一句话,喉咙都如同被砂纸摩擦着,又痒又痛。
她忍不住地咳嗽两声,青梅见状忙给她拍拍后背顺气儿。
萧霁衍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江濯雪的眼神满是担忧,他下意识地上前几步。
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崔穆亭察觉到一丝异样,眼睛在萧霁衍的身上扫了一眼。
他快步走去,坐在床榻上搂住江濯雪的肩膀,拇指在她的寝衣上摩挲着,仿佛在宣示主权。
“你还在病中,如今正是修养的时候,王爷那边为夫已经道过谢,你无需操心。”
崔穆亭的声音柔和,脸上带着一丝关心。
江濯雪回忆起梦魇中他与苏拂衣苟合的场景,以及他诬陷父兄通敌叛国的一幕幕。
心中的厌烦情绪油然而生,她不想再与崔穆亭表演表面夫妻情深的戏码。
江濯雪伸出手推开崔穆亭的触碰,脸上带着一丝嫌恶之情。
她的身子往后一靠,别过头不再看崔穆亭这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崔穆亭面色一滞,手臂悬在空中,一时间竟让他不知该如何收手。
他伸手去触碰江濯雪的脸颊,想要以此缓和尴尬的局面,却被对方无情地躲避。
崔穆亭面上的肌肉跳动两下,尴尬地笑了两声,他随后站起来。
“让王爷见笑了,贱内身体不利索,导致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
他面上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看向青梅:“好好照顾夫人,出了什么差池,小心我惟你是问。”
萧霁衍嘴角勾着一抹讥笑,眼中似有若无地流露着嘲讽的神情。
对于崔穆亭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他并未选择拆穿。
萧霁衍透过崔穆亭看了眼江濯雪,见对方闭着眼神色憔悴的模样,心中一紧。
“崔院判,本王此番前来是为办案,如今案子已有眉目,还请崔院判配合调查一下。”
萧霁衍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眼底隐隐流淌冷意。
崔穆亭身子一颤,侧首扫了眼江濯雪,随后对崔穆亭做了个请的姿势。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这边就座。”
萧霁衍的目光在江濯雪的身上停留片刻,在看到她睫羽微微颤抖着。
他的唇角勾着一抹笑意,跟着崔穆亭的步伐离去。
江濯雪在几人离去后这才缓缓睁眼,看着萧霁衍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
她微微垂眸,睫羽的阴影覆盖在眼睑,让她的情绪晦暗不明。
萧霁衍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简,把它摊开在书桌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崔穆亭瞬间僵硬的表情上。
“从此案的最新线索来看,朝中有人里应外合,勾结外藩倒卖军粮走私军火。”
“朝中已派出几拨人马前往调查,却发现这些线索到了江南便中断,就连探子也在江南陨落几人。”
萧霁衍说话的同时还在观察着崔穆亭的表情变化,对方面上虽不显山露水,额上却慢慢地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抬眸看去,声音冷冽:“朝中重臣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外藩发国难财,置国家利益与百姓安危于不顾,不知崔院判怎么看?”
崔穆亭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竟然还有这种事?吾等拿国俸食国粮,竟有人干出这种勾当!”
他看了眼竹简上的内容,见没有明确的指明是何人所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崔穆亭双手作揖行礼:“若有王爷能用得上的地方,我定当尽心竭力,但凭王爷吩咐。”
萧霁衍手指轻扣桌面,在宁静的书房中格外刺耳。
他静静地看着崔穆亭的身影,嘴角的讥笑弧度越发明显。
“到时便是崔院判不愿配合,也不得不配合了。”
此言一出,崔穆亭的心狠狠一颤,他忙弯腰行礼,声音恭敬:“能为国家抓捕叛贼,是崔某的荣耀,又怎会有不配合的时候。”
“崔院判对朝廷倒是衷心,”萧霁衍收起公文书,起身便要离去。
崔穆亭灵光一闪,上前一步说道:“王爷,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一说?”
萧霁衍冷笑:“既是不情之请,崔院判又何必开口?”
崔穆亭面色一僵,眼中流逝一抹怨毒之情,面上却是恭敬无比。
“如今学士之位即将公布,不知究竟花落谁家,王爷……”
萧霁衍打断崔穆亭的话,面上带着一丝不悦,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嘲讽。
“学士之位由皇上亲自拟定,又岂是我等可以妄自揣测的?”
“崔院判此言是觉得皇上无能,还是认为本王有异心?”
崔穆亭被萧霁衍的话怼得无地自容,尤其在听到后面的那一句话时。
他的面色吓得苍白不已,连忙跪在地上赔礼:“属下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学士之位可一直都是我的心头病。”
“王爷手眼通天,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只是想问问学士之位……”
萧霁衍再一次打断他的话,看向崔穆亭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儿。
“本王不过是摄政王,又岂能越俎代庖,干这种作死的事儿。”
“崔院判若是实在着急,不若进宫面圣亲自询问,那样可这样快得多了。”
崔穆亭面色流露出羞红的神情,对于萧霁衍的嘲讽他敢怒不敢言。
甚至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给自己惹祸上身。
原本他以为萧霁衍愿意出手救治江濯雪,说不定对方会看在自己是江濯雪丈夫的面上,给自己透露出一两分。
谁曾想萧霁衍竟然会将事情说得这样严重。
萧霁衍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着皇室血脉,这才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吗?
崔穆亭心中很是不满,无论是才华还是实力,他都比萧霁衍要强上太多。
萧霁衍不就是占了一个好身份吗?若也能够有这样的出生。
崔穆亭压下心中的怒火,双手作揖行礼,面上恭敬不已。
“王爷教诲的是,是崔某心急了,还请王爷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