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姜露搁那儿说要投胎成一拳打死野猪的女子时,也是这副平淡的神情。
也顺便引起了他的好奇。
过去的二十载,还未见过这种表情准备投壶的,不像是要轻生,倒像是祭祀做法。
好奇了,在意了,再因为第一眼的震撼,就记挂了。
姜露侧过脸来直直看向他,裘北霆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挂上笑脸。“我回来了。”
之后便是一路走走走。
夜深了,多数人家都已经准备睡觉了,他们才到了镇上,姜露一步都不想走了。
裘北霆多次提出要背着她,姜露咬着牙坚持。
临到家门口了,却又几个小碎步靠近挨过去。
裘北霆嘴里嘀咕着:“那你刚才拒绝个什么劲儿,我看脚底都要长泡了。”
姜露靠在裘北霆背上,恨不得能把他嘴捏住,再拿点什么封了。
打个糍粑能封住不?
两人回到院子里,裘北霆不想走寻常路,想跳墙过去。
姜露赶忙制止了。“我们进去了不得牵马啊,总是要弄出动静的,你直接跳进去还有可能吓到谢婶子他们,不如敲门。”
“哦。”裘北霆便是力气再大,也不好扛着一匹马翻墙的。
主要是体积和搬运难度的问题。
叩叩叩。
徐全在里面问是谁。
听到姜露的动静开了门,见到她发丝凌乱,还被裘北霆背着,心中一凛。
这是咋了!?
身后一匹马上的白纱布也格外醒目,徐全鼻子动了动,金疮药的气味。
这两人遭袭了?
姜露前脚被背到卧室前落地,阿香后脚就追过来了。“哎呦这是咋的了,可是伤到了腿脚?”
谢小萍穿戴好了,要去给他们找大夫。
姜露赶紧拦了:“要找大夫我就直接回庄子了,我没事就是腿酸了实在走不动了。”
一旁徐全也听裘北霆解释了一句。“马收惊剐蹭到了,所以处理了一下,车架子被我们先放在路边了。”
这才让三人安心了。
姜露瞧着谢小萍和阿香松口气的样子,心里也是暖暖的。
被关心的感觉真是令人舒坦到毛孔里,同时也觉得不好意思,让人操心了。
“多谢两位婶子了。”
“嗐,没事就好,不过你俩这是……”
之前姜露还解释两人没关系,只是裘公子见义勇为对自己伸出搭救之手。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太突兀,姜露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猛地架在了火堆上。
一时间,脸上臊得慌。
她故作镇定,淡然回复。“裘公子很好,我打算跟裘公子,互相了解了解。”
“哎呦呦,现在年轻人是这么来的。”
“是哦我们当初就是顺不顺眼的能搭伙过日子就行,感情之后慢慢处,如今小年轻得先处了感情才成亲呐?”
其实盲婚哑嫁还是占多数,只是江湖儿女不需要在乎太多。
恐怕至今两位婶子还不知道裘北霆家族门庭也不算一般。
矛哥交代的不多,谢小萍也只知道裘北霆家境应该不错的,可能跟县城的富人一个水平。
在她们眼里,姜露也是个能人,还年轻漂亮未来肯定能走更高,挣更多,两人是相配的。
便是抛去外物,只用眼睛看两人这外貌,这两人也是相配的。
两个婶子揶揄的目光看得姜露讨饶,将两位婶子‘劝’走。
院子空了,马匹被徐全牵出去安置,院内就两人面面相觑,又不自觉错开目光。
“我去烧水,你洗个脚吧。”
“我自己来。”
裘北霆的回应是直接去烧水。
他才不跟姜露逞口舌呢,有那功夫水都烧好了。
两人草草洗漱,早早入眠。
许是路走多了,还受了惊吓,姜露次日起来得晚了些,人也有些昏沉。
裘北霆说背一次两次没差别又把人背回了庄子。
姜露的脸贴着裘北霆的肩头,只要转过来就会亲到裘北霆的脖子,可她没什么力气直挺挺的让后背保持一个直线,只能软骨虫一般趴在他脖子上,然后脸朝着外侧。
只是这么一来,头发总是在裘北霆脖子和脸上蹭。
那痒痒劲儿都快进入裘北霆四肢百骸了。
“昨天你偷偷起来沐浴了?”
姜露闭着眼,问的什么话呢。
我沐浴还要跟你报备,还是要先说你说这话也不嫌孟浪。
一颠一颠,姜露闭了眼,困意再次来袭。
等清醒过来,鼻尖是淡淡的香味。
姜露摇晃一下脑袋,没有那种昏沉的感觉了。
一身素衣的医女走进来,见到姜露坐起身,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可算是行了,可还有不适?”
“没有,神清气爽,就是肚子饿了。”
医女笑笑:“好,那我便喊厨房送点汤过来。”
见姜露朝着门外看,医女垂下眸子给姜露把个脉复诊一下,眼中似乎有暗芒闪过。
有了那样一个羁绊,姜姑娘之后还能随心随性吗?
裘北霆来看过两回都被医女挡出去,姜露对裘北霆自由度很高的,也不粘人,还以为裘北霆专心养马去了,也就准备一下黄粱一梦事宜。
医女特别喜欢姜露眼神带光规划未来的样子,寻思着既然要推黄粱,那其中几味比较难得的药材,是该提早准备了。
姜露接收到这个信息,决定先将现有的酒水高价售出,先回一部分本,三个月后的七夕、中秋等节日都可以进行大批量的售卖,挣一笔大的。
还需要考虑一下山腰上的柳琳她们工作量还能受得住吗?
医女听到姜露说回个本优先考虑花钱买药材,不让她过多涉险,怔了怔,随后不自在的提及了一下裘北霆来过两回的消息。
罢了,姜露年轻漂亮又未曾跟自己一样经历情商,若那男儿能逗姜露乐呵三分,自己也忍让他的出现三分便是。
只要姜露舒坦就行。
姜露眨眨眼,对这个消息只是哦了一声。
不是专心养马啊,那行的。
明天她也主动找他去。
一会他七想八想又要闹腾了可不美。
跟医女简短的聚一聚说说新酒黄粱梦的事,姜露又取了新纸来,写了一份契约。
医女林氏以为姜露要写机密契约,要避嫌退下,被姜露扯了扯裙摆,示意她坐下。
也就一小会的功夫,一份契约书摆在林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