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赵明深吸一口气,选择透露无足轻重的那部分,“Sc-9药剂只是催化剂,铁血盟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宋长安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赵明面前。
“看看这个。”
文件上是Sc-9的完整研究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赵明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精神增幅”、“范围扩大”、“不可逆损伤”。
“她没骗你。”宋长安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Sc-9确实会加速异能者的能力暴走,最终导致脑死亡。铁血盟想要的是一个一次性武器。”
赵明感到一阵眩晕。
他想起欺诈师注射药剂后那双泛红的眼睛,和车外自相残杀的铁血盟成员。
“那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们需要证据。”宋长安打断他,“李怀仁勾结铁血盟的证据。”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海阴沉着脸走进来:“时间到了。宋监管,局长要见你。”
宋长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好好考虑,赵明。你父亲的康复疗程还需要三个月。”
门关上后,王海扔给赵明一套干净制服:“穿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医疗区的消毒水味道让赵明鼻子发痒。
王海带着他穿过三道安检门,最终停在一间特殊病房前。
“认识这个人吗?”王海调出监控画面。
屏幕上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子,蜷缩在特制病床上,手腕脚踝都被厚重的束缚带固定。
他的眼睛大得吓人,不停地转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赵明摇头:“没见过。”
“张建军,前铁血盟骨干。”王海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三个月前被派来收容所做卧底,接触d-7-6后就成了这样。”
画面切换到张建军刚入所时的样子——精壮的体格,锐利的眼神,与现在判若两人。
“欺诈师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王海关闭屏幕,“至少没有直接接触。他们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赵明突然明白了什么:“精神污染?”
“没错,就是精神污染!那丫头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欺诈师!”
王海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咬牙切齿地味道。
砰!
王海一拳砸在病房的防弹玻璃上,指节渗出鲜血。
“她是个‘瘟疫’。”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能通过视线传播的精神病毒……这才是铁血盟真正想要的东西。”
赵明盯着病床上抽搐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如果欺诈师的能力真是这样,那么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逃出收容所。
她之所以选中自己,只可能是因为……
“她到底是……”
……
另一边。
独属于宋长安的一栋封闭房间内。
“愚人剧场,被异人对策局与‘净化者’同时列为最高威胁的异人组织,‘编织命运’是你们的口头禅,‘愚人’是你们的自称,你们无恶不作,却又在某些时候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而你们最讨厌的,则是被人破坏自己编撰的剧本。”
宋长安站立在窗边,遥望天际,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宋长安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窗台,节奏与墙上挂钟的秒针完全同步。
“你看,我说的对吗?愚人剧场的‘欺诈师’小姐?”
宋长安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
电脑屏幕上的雪花纹逐渐扭曲,最终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笑脸图案。
而原本还显得一脸风轻云淡的“欺诈师”小姐,突然向前探出半个身子,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她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狡黠笑容,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binGo!”
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拘束服领口突然弹出一枚微型投影仪,在空气中投映出旋转的愚人牌图案。
“宋长官比我想象的知道得更多呢~”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每个音节都带着诡异的回声,“不过您漏说了一点……”
“我们剧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剧透。”
宋长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按下办公桌底部的警报按钮,却发现整个房间早已被某种力场隔绝。
挂在墙上的监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收容所各区域实时影像——
所有执勤人员都像提线木偶般做着整齐划一的机械动作。
“您看……”
欺诈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后颈,“当观众意识到自己在看戏时,戏剧才真正开始。”
宋长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办公桌上的钢笔突然悬浮起来,在记事本上自动书写:
【第三幕:腐蚀的权柄】
【主演:宋仁杰\/李怀仁】
【特别出演:王海\/赵明】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长安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
他盯着那支自动书写的钢笔,发现墨迹里掺着诡异的金粉——
和愚人剧场标志性的鎏金邀请函如出一辙。
欺诈师轻盈地跃上办公桌,赤足踩过机密文件。
拘束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的戏服,裙摆垂下时露出脚踝处的条形码——
d-7-6的编号正在逐渐融化成愚人牌的图案。
“当然是帮您完善剧本呀~”
她歪着头,突然用宋长安的声线说道,“李怀仁的腐蚀计划需要更漂亮的收尾……这不是您今早对镜子说的话吗?”
宋长安的指尖停在警报按钮上方三厘米处,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投影仪发出的愚人牌图案在办公室内缓缓旋转,将他的影子拉长又压扁。
“你什么时候入侵了收容所的系统?”
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仍不受控制地颤抖。
欺诈师,不,现在应该称她为愚人剧场的演员。
她轻盈地从办公桌跃下,戏服裙摆扫过地面却不染尘埃。
欺诈师笑了笑,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出最致命的话语:“你又什么时候认为,我们愚人剧场,会打没把握地仗?”
宋长安沉默了片刻,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他看着欺诈师眼中闪烁的光芒,“为什么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