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漓江泛着铁灰色的光,我们浑身湿透地瘫在岸边,耳边只有江水拍岸的声响。老张突然打了个寒战:\"你们说,石壁上那个'闵家第七代'的血字......会不会是闵老爷子的......\"
他没说完,但我们都懂。乌金铺那位闵老爷子自称第九代,那第七代就该是他祖父辈——正是民国时期试图打捞宝藏的那批人。可如果他们都死在了水洞里,石壁上的警告又是谁刻的?
天亮后,我们直奔闵家。那是一座藏在深巷里的老宅,门楣上\"忠孝传家\"的匾额已经褪色。闵老爷子见我们浑身是水,长叹一声:\"果然还是去了。\"
老邻居掏出手机,给他看水下拍到的血字照片。老爷子的手突然抖得厉害,茶杯\"当啷\"摔在地上。
\"我父亲临终前说过......\"他声音嘶哑,\"当年下水的不是两个人,是三个。\"
原来,在民国二十三年的时候,闵家的三兄弟竟然带着他们自己制作的潜水装备,毅然决然地进入了那个神秘的水洞。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老大和老二从此便杳无音讯,再也没有从水洞中出来过。
只有老三闵世荣,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挣扎后,疯疯癫癫地爬出了水面,艰难地爬上了岸边。他的十指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水鬼索命”这四个字,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三天之后,人们在闵世荣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堵用血写成的墙壁,上面同样写着“水鬼索命”的警告。然而,此时的闵世荣却早已不知所踪,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父亲就是闵世荣的遗腹子啊!”老爷子苦笑着说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说‘铜牌重见天日时,就是宝物该归位’了吧?”
老张突然拍案而起:\"不对!如果当年三兄弟都折在里面,石壁上的字——\"
\"是还活着的人写的。\"门口传来个阴冷的声音。
那个养老院护工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举着部老式录像机:\"马爷留了话,说你们肯定想不通这个。\"
按下播放键,画面里是奄奄一息的金老三:\"......76年我们找到水洞时,里头漂着具穿民国学生装的尸体,怀里抱着块玉......后来才知道,那是闵家老四,抗战时偷偷去捞宝的......\"
录像突然中断,护工咧嘴一笑:\"马爷还说,想要完整的故事,拿玉玺来换。\"
我猛地想起石窟里那些现代尸骨——原来金老三团伙在1976年就找到过这里!
然笑了:\"金老三这是给我们递刀呢。\"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那方龟钮铜印,\"闵老爷子给的仿品,足够以假乱真。\"
我们连夜做了个局。次日清晨,老张故意在码头\"醉酒失言\",说找到了南明玉玺。中午就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来旅馆,说愿意出两百万买消息。
交易定在晚上九点,地点是象鼻山水洞——我们特意强调\"要当着宝物现场验货\"。
夜幕降临,我们提前两小时潜入水洞。老邻居把仿制玉玺塞进一个空宝箱,我则用鱼线在洞口布置了机关——那是跟老张学的手法,鱼线连着水下照明弹,扯动就会引爆。
九点整,三条快艇悄无声息地靠近。借着月光,我数出至少八个壮汉,领头的竟是养老院那个护工!他们穿着专业潜水服,腰间别着水下手电和......鱼枪!
\"周老板,玉玺呢?\"护工踩着水喊。
老邻居举起防水袋:\"先看钱!\"
对方亮出个皮箱,掀开一角,确实是整摞的百元大钞——如果没看见箱底那把手枪的话。
\"下水验货!\"护工一挥手,五个壮汉跟着我们潜向石窟。
水下的世界安静得可怕。领头壮汉迫不及待地撬开我们做过手脚的箱子,看到玉玺瞬间眼睛都直了。就在他要伸手时,老邻居突然猛踢宝箱——藏在箱底的石灰包炸开,整个石窟顿时白雾弥漫!
我趁机扯动鱼线。洞口处的照明弹轰然爆亮,惊得鱼群乱窜。混乱中,我们按计划游向侧面的岔道——那是昨天就探好的逃生路线。
笛声响彻江面。三艘海事局的快艇将犯罪分子团团围住,探照灯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原来我们早把金老三的录像拷贝交给了警方,就等这伙人自投罗网!
护工被拖上船时还在叫骂:\"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洞里有什么!那些箱子——\"
\"十二箱南明文物,包括永历监国玉玺一件、官窑瓷器六箱、内阁档案五箱。\"穿着潜水服的文物局专家从船舱走出来,\"感谢三位同志,这批国宝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老张目瞪口呆:\"你们什么时候......\"
专家笑着指指漓江上游——那里不知何时停了艘伪装成渔船的监测船。原来从我们发现铜牌开始,文物局就盯上了这个案子!
一个月后的桂林博物馆,南明特展人山人海。我们站在角落里,看着玻璃柜中那方真正的龟钮玉玺。闵老爷子作为特邀嘉宾,正给游客讲述先祖闵洪学的故事。
\"其实最珍贵的不是这些金银玉器。\"老邻居突然递给我一张报纸。
那是当天的《中国文化报》,角落里刊登着则小新闻:在整理内阁档案时,意外发现了郑成功与永历帝的往来密函,证实台湾明郑政权始终奉永历为正朔......
老张咂摸着嘴里的桂花糕:\"所以咱们这趟,算不算帮郑成功平反了?\"
我们相视而笑。窗外,漓江的雾气终于散了,阳光像金子般洒在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