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声咆哮如同万吨巨轮撕裂钢铁,裹挟着纯粹的毁灭欲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狠狠撞在仓库厚重的铁皮墙壁上!整个“宏昌转运”仓库如同被巨人擂了一拳,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锈蚀的铁门剧烈震颤,门框上簌簌落下大片红褐色的铁锈粉末!地面传来的震动让鹿玖和苏青博士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压不住了!它要出来了!快跑啊!”老张头扒着那扇刚推开的小铁门,吓得魂飞魄散,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也顾不上外面有没有警察了,连滚爬爬地就想往外钻!
仓库深处,那非人的咆哮声浪未绝,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更加恐怖、如同地狱交响般的巨响!
“轰隆——!!”
“哐当——!!”
“咔嚓——!!!”
那是沉重的金属容器被暴力撕裂!是粗大的钢制束缚链节节崩断!是混凝土承重柱被蛮横撞碎!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仓库更加剧烈的摇晃和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一股混合着浓烈机油、血腥味和某种刺鼻化学溶剂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仓库的缝隙和小门汹涌而出!同时爆发出来的,还有那股冰冷混乱的波动,此刻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充满了狂暴的、失控的毁灭气息!
“货…那‘货’…”老张头瘫软在门边,裤裆湿了一片,眼神涣散,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它在看…它在看我们…完了…都完了…”
李如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冰冷如万载寒冰!那仓库深处挣脱束缚的,绝非寻常改造体!其凶威远超纺织厂那个!而且,老张头口中“它在看”的低语,让她瞬间联想到了监听芯片、砂轮机信标、油污碎片…这只“眼睛”,恐怕才是“磐石之眼”在此处真正的核心!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活着的“诱饵”或者说…“兵器”?
“退!”李如玉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唤醒了被那恐怖咆哮震慑住的鹿玖和苏青博士!
两人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吱嘎——轰!!!”
那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仓库正门,如同被攻城锤从内部狠狠撞击,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门轴断裂!整扇铁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向外爆开!如同被巨人一脚踹飞的铁饼!
呼啸的狂风裹挟着刺鼻的烟尘、浓烈的血腥味和狂暴的毁灭气息,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无数破碎的铁皮、锈渣如同子弹般激射!
“小心!”苏青博士惊骇欲绝,下意识地想拉鹿玖趴下!
李如玉的反应更快!她甚至没有回头,左手闪电般向后拂出!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气劲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在鹿玖和苏青博士身前张开!
“噗噗噗噗!”
激射而来的铁皮碎渣撞在气劲屏障上,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纷纷被弹开或粉碎!只有几片漏网之鱼擦着鹿玖的胳膊飞过,划破了衣服,带出几道浅浅的血痕。
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阴影,伴随着沉重的、如同打桩机夯地的脚步声,从爆开的仓库大门内缓缓踏出!
鹿玖和苏青博士透过逐渐散开的烟尘,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全貌,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东西…已经很难称之为“人”!
它身高接近三米,如同一个用生锈废铁和扭曲血肉强行拼凑起来的巨像!主体覆盖着厚重的、焊接粗糙的钢板装甲,上面布满了弹坑般的凹痕和利爪撕裂的痕迹。装甲缝隙间,隐约可见虬结鼓胀、如同老树根般盘绕的暗红色肌肉纤维,肌肉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绿色油状物!
最恐怖的是它的双臂!那根本不是手臂,而是两具巨大到畸形的、覆盖着厚重金属外骨骼的液压机械臂!每一条机械臂的末端,不再是爪刃,而是被改装成了更加恐怖的东西——左边是一条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由数十片高速旋转的合金圆锯盘组成的“绞肉链锯”!右边则是一个巨大狰狞、如同挖掘机铲斗般、边缘布满锋利锯齿的“粉碎钢爪”!
它的头颅深陷在厚重的肩甲之中,被一个焊死的、布满观察孔的半球形金属头盔完全包裹,只露出头盔中央一双巨大、猩红、毫无人性、如同地狱探照灯般的电子复眼!复眼中闪烁着混乱、暴虐的光芒,死死地锁定了仓库外的李如玉三人!一股如同实质的凶煞之气,如同极地的寒流,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吼——!!!”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金属脚掌狠狠踏前一步!地面猛地一震!它那猩红的复眼扫过瘫软在门边、吓得屎尿齐流的老张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它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如玉身上!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它本能的感到…威胁!一种必须碾碎的威胁!
“目标锁定…威胁等级…最高…清除…清除!!!”一个如同金属摩擦、断断续续、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那怪物的头盔内部传出!
话音刚落!
“嗡——!!!”
怪物左臂那由高速旋转的合金锯盘组成的“绞肉链锯”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锋利的锯齿化作一片死亡光轮,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一条狂暴的钢铁巨蟒,朝着李如玉拦腰横扫而来!范围之大,将旁边的鹿玖和苏青博士也笼罩在内!
劲风扑面,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机油味!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散开!”李如玉厉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在链锯巨蟒横扫而至的刹那,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迎着狂暴的劲风轻盈地向上拔起!足尖在侧面一根倾倒的工字钢上一点,整个人如同灵鹤穿云,险之又险地从那一片死亡光轮上方翻越而过!
链锯带起的恐怖风压,将她宽大的外套衣摆撕开几道裂口!
“妈呀!”鹿玖和苏青博士在李如玉那声“散开”的瞬间,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向左右两边扑倒!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链锯狂风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扫过!鹿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被那凌厉的风刃削断了几根!死亡的恐惧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轰隆!!!”
链锯巨蟒狠狠扫在鹿玖和苏青博士刚才站立位置后方一堆废弃的集装箱上!坚固的集装箱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裂、扭曲、粉碎!金属碎片如同炮弹般四处激射!烟尘弥漫!
怪物一击落空,猩红的复眼瞬间锁定了刚刚落地的李如玉!没有丝毫停顿,右臂那巨大的“粉碎钢爪”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威势,五指箕张,如同泰山压顶般,朝着她当头抓下!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李如玉完全笼罩!钢爪未至,那恐怖的压迫感已经让地面微微下陷!
李如玉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面对这避无可避的绝杀一击,她竟不闪不避!体内沉寂的“磐石”之力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她沉腰立马,双足如同生根般钉入地面,右拳紧握,骨节发出轻微的爆鸣!拳锋之上,一股凝练到极致、让周围空气都为之扭曲的高频震荡气劲瞬间凝聚!
“破!”
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李如玉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粉碎一切的意志,悍然迎向那当头抓下的巨大钢爪!拳锋与爪尖的对比,渺小得如同螳臂当车!
“铛——!!!”
一声远超金铁交鸣、如同万吨锻锤砸在钢锭上的恐怖巨响,轰然爆发!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拳爪交击点为中心,呈环形猛然扩散!地面的碎石、油污、铁屑如同遭遇了台风,瞬间被清空出一片圆形区域!旁边几块散落的厚重钢板被冲击波掀飞出去,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李如玉脚下的水泥地面如同被重炮轰击,瞬间龟裂、塌陷下去一个浅坑!她身体微微一沉,双足深陷其中,但身形却稳如泰山,纹丝未动!宽大的外套被狂暴的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
而那怪物的巨大粉碎钢爪,竟然被这渺小的一拳硬生生轰得向上高高荡起!覆盖着厚重装甲的爪臂上,以拳锋落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几块碎裂的装甲碎片崩飞出去!怪物庞大的身躯也被这反震之力带得向后踉跄了一步!沉重的金属脚掌在地面踩出两个深坑!
猩红的复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数据流紊乱般的波动!那是…惊愕?!
“我的…天…”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鹿玖,正好目睹了这如同神话般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陛下…硬撼机械怪物?!还…还占了上风?!这完全颠覆了他的物理常识!
苏青博士也看傻了,连眼镜滑到鼻尖都忘了推。
“吼——!!!”怪物发出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咆哮!被一个渺小人类击退的耻辱彻底点燃了它被程序设定的杀戮核心!它那巨大的粉碎钢爪猛地收回,左臂的绞肉链锯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啸!这一次,它不再留手,双臂齐动!绞肉链锯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一切的死亡光轮,直刺李如玉心口!同时,巨大的粉碎钢爪带着泰山压顶之势,封死了她所有腾挪的空间!一刺一压,配合得天衣无缝!要将李如玉彻底碾碎在这片废墟之上!
劲风呼啸,杀气盈野!李如玉瞬间陷入绝杀之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极其细微、带着灼热气息的破空声,突然从李如玉侧后方响起!
目标,并非那狂暴的怪物!
而是——怪物那猩红复眼下方,头盔与厚重肩甲连接处的一处不起眼的、似乎有管线裸露的缝隙!
是苏青博士!
他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半截锈蚀的铁管,用尽全力掷了出去!他没有瞄准怪物庞大的身躯,而是凭借技术宅对机械结构的敏锐直觉,选择了这看似脆弱的关键节点!虽然力量不大,但准头惊人!
那截铁管如同烧红的铁钉,精准地射向那处管线缝隙!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针刺破皮革的声音!
铁管竟然真的刺入了那处管线缝隙!虽然只深入寸许,但似乎造成了某种干扰!怪物那猩红的复眼猛地一阵剧烈闪烁!攻击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滞!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迟滞!
对于李如玉而言,已然足够!
她的身影在原地骤然变得模糊!如同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一个留在原地,承受着链锯和钢爪的毁灭性攻击!另一个却如同鬼魅般,贴着那横扫而至的链锯死亡光轮下方不足一寸的空间,险之又险地滑了过去!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链锯和钢爪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砸在李如玉留下的“残影”位置!
“轰隆——!!!”
地面如同被重磅炸弹击中!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深坑瞬间出现!碎石混合着烟尘冲天而起!狂暴的气浪将不远处的鹿玖和苏青博士再次掀飞出去!
而李如玉的真身,已然如同附骨之疽,紧贴着怪物因为攻击落空而暴露出的庞大腰腹侧翼死角!她的身影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借着怪物攻击带起的狂风,瞬间欺近!
她的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凝练到极致、高频震荡的锐利气芒!目标,直指怪物腰腹侧面装甲上,一处连接螺栓已经松动、在刚才剧烈碰撞中裂开一道细微缝隙的部位!那里,隐约可见内部闪烁着红光的粗大液压管线!
“断!”
李如玉清冷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清晰无比!
剑指如电,瞬间刺入那道装甲缝隙!高频震荡的锐利气劲如同无孔不入的毒蛇,精准地切割、破坏!
“嗤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伴随着液压油喷溅的怪响!
一股滚烫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暗红色液压油如同高压水枪般,从被李如玉剑指破坏的管线断口处狂喷而出!瞬间淋了她半身!滚烫的油液灼烧着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嗷——!!!”怪物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和混乱的凄厉咆哮!腰腹侧翼的装甲缝隙处,液压油狂喷不止!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部分力量,猛地一个趔趄!左臂那高速旋转的绞肉链锯转速骤然降低,发出不甘的嘶鸣!右臂的粉碎钢爪也失去了部分力量,沉重地垂落下来!
机会!
李如玉眼中寒芒爆射!正欲乘胜追击,彻底废掉这怪物!
“小心背后!!!”鹿玖撕心裂肺的吼声猛地炸响!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李如玉心头警兆狂鸣!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她的后背!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如同从阴影中直接析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不到三米处!那人身形瘦高,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一个没有任何表情、只露出冰冷双眼的纯白面具!面具的眉心处,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碎裂眼球图案!
“磐石之眼”的核心爪牙!真正的猎杀者!
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掌,五指张开,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诡异波动,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死寂,朝着李如玉毫无防备的后心,无声无息地印来!这一掌若是拍实,恐怕连钢铁都能瞬间冻结、粉碎!
前有失控咆哮的机械巨兽,后有如同死神般降临的冰冷掌印!
绝境!
李如玉眼中瞬间爆发出如同实质的冰焰!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却又唯一可能的抉择!
她没有试图完全躲避背后的致命一掌!而是将体内奔涌的“磐石”之力瞬间凝聚于后背!同时,借着脚下喷涌的液压油带来的滑腻,她的身体如同失去平衡般,极其狼狈地向侧面摔倒!动作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带着一丝仓促!
“嗤!”
那带着冻结灵魂波动的冰冷掌印,几乎是擦着李如玉的后心边缘掠过!掌风扫过,她后背的外套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侵入!让她半边身体都感到一阵麻木!
但,终究是擦过!没有完全命中!
而李如玉这看似狼狈的摔倒,却恰到好处地让她避开了怪物因为液压油泄露而本能抓向身前(李如玉原本位置)的粉碎钢爪!巨大的钢爪带着腥风,擦着她的身体狠狠抓在她刚刚摔倒的位置,再次将地面抓出一个深坑!
与此同时!
“给老子去死!!!”
一声带着破音、充满了恐惧和豁出一切勇气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是鹿玖!
他看到那面具人偷袭陛下,陛下狼狈摔倒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热血和愤怒直冲脑门!什么害怕、什么自保,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陛下!
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手里抓的是什么!是半截扭曲的钢筋?还是一块断裂的混凝土?他只知道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掷标枪般,朝着那个偷袭陛下的白色面具身影的后背,狠狠砸了过去!
那东西带着呼啸的风声,旋转着,歪歪斜斜地飞向面具人!
力量不大,准头更是差得离谱!连面具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远远地飞向了旁边一堆废弃油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攻击和那声怒吼,却让那个如同鬼魅般的面具人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凝滞!他冰冷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鹿玖的方向!
就在这零点一秒的凝滞!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绣花针刺破丝绸的声音!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芒,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从李如玉摔倒的方向激射而出!
那是她摔倒时,从喷溅的液压油中随手沾起的一滴滚烫油珠!被她的指力以“弹指神通”的手法,灌注了精纯无比的“磐石”之力,瞬间弹出!目标,直指面具人那纯白面具上唯一露出的——左眼!
快!准!狠!
超越了声音!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面具人只觉左眼瞳孔处传来一股致命的冰寒锐意!他惊骇欲绝,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猛地偏头!
“嗤!”
那滴滚烫的油珠,如同烧红的钢针,擦着他的面具边缘飞过!带起一溜细微的火星!面具的边缘被灼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虽然没有命中眼睛,但那灼热锐利的劲风,依旧让他左眼一阵刺痛,视线瞬间模糊!
面具人闷哼一声,冰冷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怒!他毫不犹豫,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瞬间向后暴退,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仓库深处浓重的黑暗和弥漫的烟尘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句冰冷如同九幽寒风的低语,在空气中飘荡:
“…磐石之力…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咳咳…”李如玉从满是油污和碎石的地上撑起身,后背被掌风扫过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意和麻木感,半边身体都有些僵硬。她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痕,显然刚才强行凝聚护体气劲硬抗那一掌的余波,并非毫无代价。
“陛下!您没事吧!”鹿玖和苏青博士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都在发抖。
“无妨。”李如玉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有些沙哑。她的目光却如同燃烧的冰,死死盯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那冰冷死寂的掌力…绝非寻常武学!更接近…某种被强行扭曲的“规则”之力?此人,必是“磐石之眼”核心成员!
“吼…吼…”旁边,那失控的机械怪物因为液压油大量泄露,庞大的身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动作变得极其迟缓笨拙,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发出不甘而混乱的嘶吼。巨大的粉碎钢爪无力地在地面上抓挠着,划出一道道深痕。绞肉链锯的转速也降到了最低,发出垂死的呻吟。它暂时失去了威胁。
仓库深处,那股冰冷混乱的核心波动,随着面具人的消失,似乎也沉寂了下去,变得极其微弱,难以捉摸。
李如玉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失控的机械怪物、喷溅的液压油、碎裂的集装箱、深陷的地坑、还有瘫在门边早已吓晕过去的老张头…以及,鹿玖和苏青博士惊魂未定、却带着关切和庆幸的脸。
她缓缓站直身体,强压下体内的气血翻涌和背后的寒意。刚才那面具人的偷袭,让她真切感受到了“磐石之眼”核心力量的诡异和危险。此地不宜久留,那面具人虽退,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甚至带来更可怕的敌人。
“此地已废,核心已遁。”李如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带上那老张头,撤。”
“是!陛下!”鹿玖和苏青博士如蒙大赦,赶紧去拖拽昏迷不醒的老张头。
李如玉最后看了一眼那失控的、依旧在发出垂死嘶吼的机械怪物,又看了一眼仓库深处那片吞噬了面具人的黑暗。冰冷的杀意在眼底深处沉淀,如同被封入冰层的熔岩。
“磐石之眼…”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捻过沾染了液压油和灰尘的衣角,“朕记下了。”
她转身,迎着仓库外逐渐明亮的晨光,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去。宽大的外套上沾满了油污、灰尘和点点暗红的血渍,在破晓的天光下,如同染血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