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婴是妖族的专属境界,与人族修士的元婴境相同。
弘一真人确实自傲,一身金丹后期的修为加上高超的炼器天赋,足以让他傲视同阶,金丹之境罕有对手。
但面对元婴境的强者,也就一巴掌的事儿。
一巴掌就能给拍死了。
换成妖婴境的妖族也是差不多的结果,一口吞掉,一盘点心的命运而已。
再如何自傲,弘一真人也不敢轻易面对妖婴,那是找死的行为。
凉弘一沉吟稍许,道:
“雷焦草,金丹修士当真一点用都没有么?”
兰素仙摇头道:
“试过了,金丹气息之下,雷焦草会快速枯萎变成无用之物,除非将金丹气息一直压制到筑基程度,才能带在身上,如此一来,金丹修士的战力与筑基等同,到了河底,发挥不出金丹之力,又有何用。”
凉弘一不吭声了。
白获开口道:
“师尊,我们去找大师兄。”
元芊肃然道:
“我们能带上雷焦草,不会被虫妖袭击,我们去河底更方便,师尊师娘放心,虽然大师兄另寻新欢,我还是认他这个师兄的。”
压抑的气氛,被元芊这句话差点给打破。
屋子里的几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瞄着元芊,什么叫另寻新欢?
你大师兄从来没跟你欢过好吧……
“也许不用那么麻烦。”云极道出一句惊人之言。
众人纷纷将目光望来,惊奇着云极这个天星谷最小的关门弟子有何妙计。
云极瞄了眼微弱的火苗,道:
“可能过两天大师兄就咽气了,谁也不用去河底了。”
大家一起泄气,白期待一场。
凉弘一沉声道:“你们立刻启程,不用等仙河会,马上去河底捞人!”
“现在下不去。”
兰素仙蹙眉道:“几处宗门与家族已经定下了规则,仙河会开启之前不可分配雷焦草,河心漩涡已经被暂时封印。”
“我买还不行吗!”凉弘一怒冲冲的道。
兰素仙缓缓摇头,道:
“南燕北燕的顶尖势力汇聚一堂,既然规则定下,没人能轻易反悔,除非你要同时与南燕北燕的宗门世家为敌。”
凉弘一懊恼道:
“我是弘一真人!别说南燕北燕,放眼整个云州,谁不给个面子!要几棵雷焦草而已,我看谁不同意!”
“燕剑宗就不会同意。”
兰素仙轻叹一声,道:“这次来的不止我一位长老,夫君是燕剑宗榜上有名的恶客,你的面子,在燕剑宗一文不值。”
云极听得十分好奇,原来这位便宜师尊还上了燕剑宗的黑名单。
白获与元芊也苦着脸,觉得很不光彩。
凉弘一的眼角抽了抽,没好气的道:
“燕剑宗忒小气!不就是没帮着他们修复法宝么,出那么点钱就想让我弘一真人出死力,想得真美!我呸!一群小气鬼……夫人是例外,夫人不小气,呵呵,夫人最大气了。”
想起自家夫人的身份,凉弘一又讨好了一句。
“当年的恩怨不提也罢,这次想要提前去河底,基本不可能了,看长铭能不能多熬几天吧。”兰素仙叹息道。
见气氛压抑,云极开口道:
“大师兄为人老成,经验丰富,即便深陷险地也能有自保之法,既然这么多天都能坚持下来,再多两天应该问题不大。”
其他人只能点头认同,期待着俞长铭能多撑一阵子。
云极话音刚落,命灯上的火苗忽然弱了下去,原本豆粒儿大小,都快成芝麻大小了。
围在旁边的几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还坚持两天?
看样子两个时辰都不用,俞长铭就得归西。
云极一阵无语。
我怎么成了乌鸦嘴?
很快,
火苗又恢复成豆粒大小,摇摇晃晃,很不稳定。
众人终于长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火苗又变成芝麻大小。
白获疑惑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一会儿火大,一会儿火小呢?”
元芊恍然大悟,惊声道:
“大师兄一定被妖兽吞了!所以火苗变小!”
“那火苗为何又变大呢。”白获疑惑不解。
“呃……可能大师兄不好吃,又被妖兽吐出来了。”元芊道。
“吃了吐?吐了吃?”凉弘一喝斥道:“你当妖兽在反刍呐!”
云极仔细看着火苗的变化,道:
“大师兄应该没被吃掉,而是,在吃什么东西,吃了吐,吐完了,他还要吃……”
周围的几人纷纷陷入沉默,脑补着俞长铭如今的处境。
与云极猜测的半点不差,俞长铭正在吃了吐,吐了吃。
河底,某处昏暗的角落。
一条类似小溪的地底水脉旁边,汇聚着几十只半丈大小的黑壳怪虫,八爪长须,犹如放大了百倍的蟑螂。
这些黑壳怪虫在啃噬着一张类似树皮般的东西。
那是某种妖兽蜕掉的皮,与蛇蜕相仿,散发着刺鼻的腥臭之气。
离着这群黑壳怪虫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硕大的螺壳,仔细听的话,能隐约听到螺壳里时而传来的呕吐声。
俞长铭此时正躲在螺壳里,拿着一小块好不容易抢来的皮,狠狠咬了一口,忍着腥臭,艰难的往下咽。
这位天星谷的大师兄,此时气息微弱,浑身是伤,尤其有两处伤口最重,已经开始腐烂。
身处绝境,濒死的俞长铭这些天有好多次想要放弃。
即便有螺壳安身,但他的伤势实在太重,储物袋早已遗失,身上没有丹药,在这暗无天日又遍布妖兽的地底世界只能等死。
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每次绝望之时,俞长铭模糊的眼前都会浮现出云画的身影。
于是他每次都会咬破嘴角,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选择熬下去!
没有丹药恢复,他开始寻找有灵气的一切东西,最后发现黑壳虫妖啃噬的蜕皮。
于是冒险抢来一块。
这东西的确存在着微弱的灵气波动,但太难下咽。
吃两口,吐一口。
即便如此,为了活下去,俞长铭咬紧牙关,一口一口的吃着。
“衣服还没舍得穿呢……死,也要穿一套再死!”
强行咽下一口,俞长铭发出微弱却执着的低语。
他看不到生的希望,他此时的希望是找到自己的储物袋。
以他如今的伤势,储物袋里的丹药已经没多少用处,可是储物袋里却有更重要的东西。
四套,云画给他做的新衣。
春夏秋冬,各一套。
连一套新衣都没舍得穿,俞长铭死不瞑目。
支撑他在如此绝境中活下去的动力,就是那四套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