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狗？”凌言看着那两头浑身覆甲、獠牙闪着寒光的地狱犬，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它们看着……不太好骑的样子。”
韩林低笑一声，从袖中摸出枚小巧的银哨，递到他掌心：“它们是修罗界的‘玄甲狱犬’，通人性，更能战。”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左边那头犬的颈甲，那狱犬竟配合地低下头，铠甲上的符文蹭过凌言的袍角，带起一阵微凉的气流，“你吹这哨子，它们便听你号令。等会儿交手，你就知道它们有多凶了。”
凌言捏着那枚冰凉的哨子，看着狱犬那双泛着幽蓝的眼，终究是叹了口气，抬腿跨上了犬背。出乎意料，铠甲虽硬，却贴合身形，坐上去竟比想象中稳当。狱犬似乎察觉到他的拘谨，轻轻晃了晃尾巴，银链上的铃铛依旧没响，只发出细碎的甲片碰撞声。
渊早已跨上那头名为“踏雪”的巨狼，墨麟袍的下摆扫过狼背的黑毛，鸽血红宝石在光下晃得人眼晕，“你那破狗打架还行，当坐骑要掉下去……”
话没说完，韩林已翻身上了另一头狱犬，玄色锦袍的星轨纹与狱犬铠甲的符文交相辉映，他冷冷瞥了渊一眼：“再骂一句，就把你那狼丢去喂万妖窟的戾兽。”
渊悻悻闭了嘴，却还是拍了拍踏雪的脑袋，巨狼立刻会意，冲着狱犬龇了龇牙。
霍衍站在广场边缘，看着三人一狼两犬的架势，忽然朗声笑道：“去吧！镇虚门的山门，等着你们回来！”
韩林抬手，玄色袍袖一挥：“走！”
两头玄甲狱犬率先腾起，四蹄踏在虚空，竟踩出一串冰晶般的涟漪，流霜袍的银线在风中舒展，像跟着光在飞。
渊的踏雪狼紧随其后，速度快得几乎成了道灰影，墨麟袍的边角被风掀起，露出底下玄铁打造的护腰。
刚过山门结界，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冷。黑压压的魔气与灵力在前方的天空翻涌，像被打翻的墨汁混着朱砂，粘稠得化不开。虽不见人影，那弥漫在云层里的威压却如实质，压得山风都滞涩了几分。
“呵，来得还真不少。”渊扛着弯刀，巨狼踏在一朵凝聚的黑云之上，他歪头吐了口唾沫，语气里的桀骜几乎要溢出来，“藏在雾里当耗子？也配称玄门正道？”
韩林勒住狱犬，玄色锦袍的星轨纹忽然亮起，与周遭翻涌的魔气碰撞出细碎的火花：“怕什么，正好一网打尽。”
他侧头看向凌言，眸子里映着翻涌的黑雾：“阿言，坐稳了。”
凌言刚点头，就听渊忽然扯开嗓子，对着那片黑雾大吼：“都给本尊把魔气放出来！别藏着掖着！”
他手里的墨玉骨哨猛地吹响，尖锐的哨音刺破云层，“让这些玄门的老东西瞧瞧，什么叫魔域的天！”
哨音落下的瞬间，藏在黑雾后的两万魔兵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浓郁的墨色魔气如潮水般涌向天空，竟真的将原本晴朗的日头遮了大半，云层被染成深紫，电蛇在其中穿梭，发出滋滋的响。
血影卫的猩红灵力与修罗卫的银白杀气交织其间，在魔兵的魔气中织成两道鲜明的光带，像给这片诡异的天色镶上了边。
凌言坐在玄甲狱犬背上，看着周遭瞬间变色的天地，流霜袍的银线在紫黑的天幕下闪着光，他抬手，轻轻吹了声银哨。
胯下的玄甲狱犬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四蹄猛地加速，带着他冲向那片翻涌的黑雾中心。
韩林与渊紧随其后，玄甲狱犬的寒雾、踏雪狼的疾风、魔兵的咆哮、云层的电蛇……在镇虚门的山门外，织成了一幅属于他们的，嚣张而炽热的战图。
韩林居高临下，眸子扫过密不透风的树林，锁魂剑在掌心轻颤，剑穗上的修罗纹章亮得灼眼：“来都来了，藏着做什么？本座恭候诸位多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周身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密林，所过之处，枯枝簌簌断裂，地面的落叶被无形的气浪掀得腾空而起。
两头玄甲狱犬仰头嘶吼，獠牙上的金环“镇”字咒亮起，寒雾喷吐间，竟在半空凝结成冰棱，悬而不落，透着刺骨的杀意。
“韩林！”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怒喝，槐江掌门拄着禅杖踏出，“你这修罗余孽，当年没能彻底封印你，已是玄门大错！如今破印而出不思悔改，竟还想占据镇虚门，难不成真要重演百年前的玄魔大战？”
韩林嗤笑一声：“大战？就凭你们？”他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叩，“百年前那帮老东西尚且拦不住本座，何况你们这些连本命法宝都护不住的废物。”
“凌言！”西皇掌门的声音紧随其后，长剑直指凌言，“你身为青鸾剑尊，玄门宗师，竟做出这等背信求荣之事！勾结魔族，与修罗余孽苟且纠缠——”
他猛地拔高声音，“前几日海边，青城山张长老与四名弟子惨死，是不是你二人所为？你这是要彻底叛出玄门，沦为邪魔走狗？”
凌言始终没说话，流霜袍的银线在魔气中轻轻晃。直到对方话音落尽，他才缓缓抬手，缚魄剑出鞘，银链如活蛇窜出，缠上旁边一株古树的枝干，剑身在光下泛着冷辉。
“啧，屁话真多。”渊扛着弯刀，“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抬眼扫过密林，桃花眼淬着戾气，“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排队送死？本尊可没闲工夫陪你们磨牙。”
他忽然扬声，声音裹着魔气炸开：“凌羲小儿，别藏了！缩在里面当乌龟？赶紧滚出来受死！”
密林中的阴影一阵晃动，随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凌羲负手而立，缓缓从树后走出，银丝缚面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玄袍广袖垂落如墨，腰间那枚青铜铃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清越却冰冷的响。
他身边的凌霄阁弟子列队而立，统一的暗纹交领长衫，眼神肃穆如冰，竟比密林的阴影更让人胆寒。
“师兄。”凌羲的声音透过银丝缚面传来，“你叛出玄门，念在同门一场，此刻回头还来得及。”他抬手，青铜铃又响了一声，“我以凌霄阁阁主之名担保，只要你过来，今日之事既往不咎。否则……”
他顿了顿，指尖指向天空，那里的魔气与灵力正碰撞出电光：“天罚阵起，便是我也收不回。你连凌霄阁审判的机会都没有，只会被当场诛杀。”
“天罚？”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们代的哪门子天？哪门子罚？”他猛地收笑，桃花眼瞪得凶狠，“自诩神羿后嗣？可本尊记得，最后一个神羿后嗣公孙流玉，早在一年前就被你这畜生欺师灭祖杀了！”
“你一个半人半妖的天狐杂种，驱使得了神羿天罚阵？当年公孙流玉以心头血养阵，都没能伤本座分毫，你觉得你…凭什么？”
凌羲的下颌猛地绷紧，握着青铜铃的手骤然收紧，铃身被捏得发出刺耳的颤音：“渊！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