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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观台的门环响了第三遍时,顾承砚正用竹镊子夹起半片被虫蛀的账页。

青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带着潮气,混着雨水泡发的桐油味。

他隔着雕花窗看见为首的是同泰绸庄的陈老板——上个月还穿着杭纺直裰,如今灰布长衫下摆沾着泥,右手拇指根处有道新裂的血口,是连夜赶车握缰绳磨的。

“顾少东。”陈老板一跨进门槛就作揖,后脚跟的老几位跟着弯腰,有人腰没弯利索,怀里的蓝布包袱就滑下来,“啪嗒”砸在砖地上,露出半本毛边账册。

顾承砚放下镊子,指节抵着案几:“陈叔,您上月还说‘日商给的生丝价高两成,不签白不签’。”

陈老板脖子瞬间红到耳根,伸手去摸汗巾,摸到一半又攥成拳:“那是没见着东洋人的算盘珠子!”他身后的王记染坊王掌柜接口,嗓音发颤,“昨儿个苏州李记不肯换他们的新式账册,说是要‘和国际接轨’,今早税务局就封了门,说李记十年前漏了半担丝的税!”

话音未落,另个戴圆框眼镜的小个子突然跪了:“顾先生,我家三代织坊,不能毁在我手里啊!”他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惊得梁上麻雀扑棱棱飞,账册从他怀里滑出,摊开在顾承砚脚边——泛黄的纸页上,“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八个小字排列齐整,正是清末江南织造局的“四柱八栏法”。

顾承砚弯腰拾起,指腹抚过“丝厘”的折算单位。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厘丝能绕多少梭子,能织几寸绸,全凭手艺人心里那杆秤。

他抬眼扫过满屋子佝偻的脊梁,忽然笑了:“各位带账本了么?”

三日后的密室里,十二本账册堆成小丘。

苏若雪跪坐在蒲团上,指尖沾了点茶水,轻轻抹开某页边缘的霉斑——“乾隆五十八年”的墨痕洇开,底下竟叠着一行更小的字:“光绪三年闰四月,借同泰绸庄生丝三担”。

“承砚。”她声音发颤,又翻了本同治年间的,“你看这个‘开除’栏的格式,和顾家咸丰十年的账本一模一样。”

顾承砚凑过来,烛火在他镜片上跳了跳。

苏若雪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点桂花头油的甜:“连‘丝厘’都没变。”她指尖点在“丝厘”二字上,“这说明从乾隆到现在,咱们这些织坊虽然换了东家,可记账的规矩从来没断过。”

窗外传来青鸟的暗号——三声轻叩,接着是木板吱呀。

顾承砚刚直起腰,青鸟已经闪了进来,腰间短刀撞在门框上,“当啷”一声。

他递来的密报还带着体温,是苏州线人用明矾水写的:“日商派会计进驻,强制更换打字机账册,不换者……”

“税务稽查,原料断供。”顾承砚替他说完,目光落在青鸟腰间的铜哨上——那是夜校教给渔民的联络哨,此刻被攥得发亮。

他突然抓起本被撕去首页的账册,封皮上“瑞祥”二字已被磨得模糊:“他们撕的不是账页,是根。”

苏若雪放下账册,指尖还沾着旧纸的尘:“什么根?”

“脉络。”顾承砚把账册摊开,指腹沿着“四柱八栏”的格子划,“老账本记的不只是钱,是哪家欠了哪家的丝,哪家帮了哪家的工。你看——”他翻开顾家咸丰十年的账本,“这里记着‘同泰借生丝三担’,同治年间的同泰账本里就有‘还顾氏丝三担,另赠染剂两坛’。”

青鸟突然抽了口冷气:“所以他们要换新账册,是要把这些旧往来全抹了,只留他们能看见的数字?”

“没错。”顾承砚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他们要的是让咱们变成一盘散沙,只能跟着他们的算盘走。可他们不知道——”他望向桌上十二本账册,烛火在他眼底晃成一片暖黄,“咱们的根,早就在这些老账里盘成了网。”

苏若雪忽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温温的,带着常年拨算盘的薄茧:“所以你让他们带旧账本,不是要查账,是要找这张网?”

顾承砚反手握住她,指腹蹭过她腕间的银镯——那是定亲时他送的,刻着“丝连”二字。

“若雪你看,”他指向窗外,弄堂里传来夜校孩子们的歌声,“白天他们用打字机锁数字,晚上咱们用滩簧调传消息;他们撕账本,咱们就把账记在桑叶上、风筝上、渔火上。”

青鸟突然凑近案几,盯着某本账册的虫蛀洞:“少东家,这些虫蛀的位置……”

“是暗记。”苏若雪轻声说,“我阿爹教过,老织坊会在账本虫蛀处记紧要事,怕被人查。”她翻开同治年间那本,虫洞连成一串,“三短一长——和渔民的手电信号一样!”

顾承砚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落着烛火。

他拿起最上面那本乾隆年间的账册,封皮已经脆得能揭下渣:“明儿个让夜校的先生们来,把这些账册上的暗记全理出来。”

青鸟突然起身:“我这就去调人手——”

“不急。”顾承砚按住他肩膀,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夜色里,“等月亮爬上东墙。”

苏若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棂外的梧桐叶筛下细碎月光,落在十二本账册上,像撒了把银粉。

她忽然想起前日在桑叶上看见的字,想起弄堂里孩子们唱的滩簧调,想起江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

“承砚,”她轻声说,“这些老账本,是不是也能变成另一种渔火?”

顾承砚没有回答。

他伸手抚过最旧那本的封皮,指腹在“乾隆”二字上停了停,又移到“顾氏”两个褪了色的小字上。

密室里的檀香不知何时散了,只余旧纸的陈香,混着苏若雪发间的桂花香,在青砖缝里轻轻打着旋。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敲在六月最后一个夜晚的尾巴上。

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的裂纹里漏进一缕月光。

他合上表盖时,目光扫过桌上十二本账册,嘴角微微扬起。

“该让这些老伙计,见见光了。”他说。

当夜子时三刻,顾承砚的指尖在乾隆年间那本账册的虫蛀洞上又停了停。

檀香燃尽的灰烬落在案几上,像撒了把碎星子。

“若雪,取素笺。”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账页里沉睡的魂灵。

苏若雪转身时,银镯在烛火下晃出一道细弧——那是定亲时他亲手刻的“丝连”,此刻正蹭过摊开的同治旧账,在“同泰还丝”的字迹旁压出个月牙形的印子。

青鸟抱来一摞素笺,短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

他弯腰时,腰间渔民的铜哨滑出来,被顾承砚伸手按住:“别让铜锈沾了纸。”青年耳尖一红,指尖捏着素笺角递过去,指节因为整晚未歇还泛着青白。

扫描旧账的活计从丑时开始。

顾承砚执起狼毫,笔尖蘸了淡墨,在素笺上一笔一画誊抄“乾隆五十八年顾氏借同泰生丝三担”——不是照抄原句,而是只留“顾氏、同泰、三担”六个字。

苏若雪坐在他对面,捧着本光绪年间的账册,每抄完一张就对着原账核对,指甲盖在“开除”栏的数字上轻轻叩:“承砚,这张‘王记染坊赊蓝靛半缸’要留么?”

“留。”顾承砚的笔尖顿了顿,“半缸蓝靛换三匹坯布,是光绪二十年梅雨季的事。那年暴雨冲了王记的染池,顾家把晒布场借给他。”他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温得像春茶,“这些数字不是账,是血。”

青鸟突然压低声音:“少东家,素笺不够了。”他指了指墙角的竹筐——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素笺已去了小半,剩下的叠成方块,边缘被夜露浸得发潮。

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裂纹里漏进的月光正好落在“丑正二刻”的位置。

他扯了扯领口,汗湿的衬衫贴在背上:“把《劳作眼》教材的末页抽二十张。”

苏若雪的手顿住:“那是夜校新印的……”

“就抽末页。”顾承砚把抄好的素笺叠成小方块,塞进教材装订线里,“学员领书时翻到末页,自然会把纸抽出来。就算被查,也只当是夹页。”他抬头时,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发颤,“日本人要断咱们的根,咱们就把根须扎进泥土里,扎进课本里,扎进每个织户的裤腰带里。”

三日后,青鸟从浙南回来时,青布短打浸透了汗。

他掀开门帘的动作太急,带翻了案头的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溅在刚抄好的素笺上。

顾承砚盯着那片水渍,突然笑出了声:“好!这张‘顾氏同泰三担’被茶水洇了,倒真像老账被雨泡过的样子。”

“少东家,”青鸟抹了把脸,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青砖上,“温州的张阿公举着半张素笺满街跑,见人就说‘顾家当年借我家三担丝没记利息’;台州的林婶把素笺贴在灶王爷像后面,说‘这是老祖宗传的香火’。”他从怀里摸出团皱巴巴的纸,展开是半张素笺,边缘被烟火烧过,“最绝的是绍兴周记,把素笺裁成鞋面样,缝进千层底里——日本人查抄时,踩着咱们的账页满街转。”

顾承砚的指节抵着案几,指腹在木纹里碾出个浅坑。

苏若雪凑过来看,发现他掌心全是汗:“你在怕?”

“怕他们不信。”顾承砚抓起那半张烧过的素笺,“怕这些老账在咱们手里是宝,到了织户眼里是废纸。”他突然抬头,目光穿过雕花窗,落在弄堂里玩跳房子的孩子们身上——他们唱的滩簧调里,隐约能听见“顾氏同泰三担丝”的词儿,“现在不怕了。”

七月十五的晨雾还没散透,《申报》的油墨香就飘进了顾苏织坊的后堂。

苏若雪拆报纸的手在抖,头版右下角的广告占了半版,粗黑边框里画着张“江南织户血脉图”:苏州顾家是心脏,杭州同泰是左肺,绍兴周记是右肾,连浙南山区的小染坊都成了毛细血管,每根血管上都标着“乾隆五十八年”“光绪二十年”这样的年份。

“血脉不通,则肌骨坏死;商路不续,则国脉断绝。”苏若雪念到最后一句,喉间发哽,“承砚,这是你写的?”

顾承砚没说话。

他盯着报纸角落的署名“同源”,指腹在“源”字上反复摩挲。

窗外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接着是卖花阿婆的吆喝:“白兰花——香得嘞!”他推开窗,看见对街米店的陈掌柜举着报纸跟人比划,布庄的王二婶抹着眼泪把报纸往怀里塞。

“青鸟,去买五十份报纸。”顾承砚转身时,镜片上蒙了层雾气,“送到闸北的难民所,南市的码头,吴淞口的渔船上。”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送十份去日本商社门口。”

黄昏时,青鸟浑身是土冲进后堂,短刀鞘上沾着草屑:“宪兵队把《申报》报馆围了!他们说活字是光绪年间的老铜模,排版师傅说机器是从十六铺废品站淘的,印刷点查了六个区,全是夜校学员夜里偷偷印的——”他突然笑出声,露出白牙,“最绝的是排字房的老张头,说‘这广告好啊,让咱们想起老邻居’!”

顾承砚摸出怀表,表盖裂纹里漏进的夕阳把“七月十五”的字样染成血红色。

他合上表盖时,听见苏若雪在翻账本,纸页摩擦声像春蚕吃桑叶。

当夜,密信是随着雷雨来的。

青鸟敲了七下门,第三下特别重——这是婺源线人的暗号。

顾承砚接过信时,靛蓝汁还没干透,在素笺上洇出深浅不一的蓝,像雨后的青石板。

“三页拼的。”苏若雪举着烛台凑过来,火光在她眼尾扫出个暖黄的光斑,“第一页是水碓位置,第二页是河道深浅,第三页……”她突然屏住呼吸,“第三页的波纹,和顾家长衫上的暗纹一样!”

顾承砚的指尖抚过地图上的水碓标记,靛蓝汁沾在指腹上,像染了层淤青。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墙上新挂的“华东民信网节点示意图”——那是用红绳和竹钉在牛皮纸上扎的,每个节点都标着“夜校”“染坊”“渔船”,此刻正随着风箱般的雷声微微颤动,活像张蓄势待发的蛛网。

“他们在教我们走水路。”顾承砚对着地图笑,雨水顺着窗棂滴在案几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血脉图”的边角,“老染匠知道,日本人封了陆路,可这江南的水——”他抬头望向窗外翻涌的乌云,闪电在云层里撕开道口子,“从来就没断过。”

苏若雪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指腹上的靛蓝汁蹭在她手背上,像朵开败的蓝花。

窗外雷声渐远,雨幕里传来夜校孩子们的歌声,混着江水拍岸的声响,漫过青石板路,漫过旧账册,漫过墙上颤动的蛛网,往更南的方向去了。

那方向,有七处废弃的水碓,正静候着被雨水重新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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