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魏川开车将玉露多肉送回了家。
楚茵见着儿子又惊讶又高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过年只放十天假,其他时间都在学校训练吗?不会是想妈妈了吧?”
“妈,您知道我朋友私底下怎么称呼我吗?”
“知道,耀祖嘛。”
魏川气笑了:“您知道就好,所以生活里对我别太夸张,让人误会。”
“咱家有钱呀,生几个孩子无所谓啦。”楚茵哼了声,“我生你怎么了?男人嘴上说什么不在乎儿子,其实心里在乎得很。万一你爸真在外面跟人家生了儿子,你三个姐姐怎么办?你呢,就跟那核武器似的,咱家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啊。”
魏川:“……”
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解释。
不是为她回来的,楚茵立刻收了笑脸,一副他是讨债鬼的模样:“所以你回来到底干什么的?”
魏川说:“我养了一盆多肉,没什么精力照顾,拿回家让阿姨帮着照看一下。”
魏川倒是想自己照顾,但他训练时期要搬到学校指定的宿舍楼集中居住。
带着不太方便,也不会养,更没时间。
楚茵去接他的多肉,语气有些责怪:“在学校这么累,还养这么个小玩意。”
魏川躲开她的手:“妈,您别给我碰坏了,让阿姨照看。”
楚茵“啧”了声:“我哪里就能碰坏了。”
魏川皮笑肉不笑,将多肉给了一旁的阿姨,叮嘱道:
“小心照顾,每天都要给我拍视频。”
“好的。”
魏川稍坐了会儿,说:“妈,我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学校还有事,等我放假再回来看您,您跟爸照顾好自己。”
说完,也不管楚茵的抱怨,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上了车,魏川并没急着启动车子,先给孟棠发了条信息。
孟棠看到信息时,正对着窗外发呆。
开了手机,她目露疑惑。
魏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
孟棠发了个问号过去。
不巧,贺教练来了电话。
魏川也不想和孟棠靠短信沟通,删删改改后,回:【没事,等你回去再说吧。】
孟棠也就没再问。
魏川倒是记挂着,但他忙着搬寝,又被叫过去开了寒假训练计划的会议。
这事也就暂时搁着了。
远在雁清的孟棠刚收拾好行李箱,方姐就来敲了门,问她晚上吃什么。
孟棠出了房间,回:“问爷爷吧,我都行。”
“你们爷孙都说一样的话,实在不知道我看着做了。”
“好。”
从房门口看到方姐离开的背影,孟棠一时有些愣神。
她有记忆的时候,方姐就在她家。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孟家虽然败落了,但孟遇春有一门好手艺。
赚钱是不愁的,可即便如此,也走了不少人,最后只有方姐留了下来。
当然,孟老头那会儿也养不起那么多佣人。
之所以留着方姐,是因为孟棠是她带大的。
后来孟棠大了,她又转头去照顾年老的孟遇春。
想到这里,孟棠跟进了厨房。
方姐见状撵她:“哎呦,小祖宗,你进来干什么呀?赶紧出去。”
孟棠没出去,反倒是问:“爷爷这段时间心情怎么样?”
方姐动作一顿,转头看了眼外面,对孟棠说:“成天唉声叹气的。”
孟棠蹙眉:“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想不开。”
“你爷爷什么想不开。”方姐说,“只不过儿女都是债,你爸爸眼看要出来了,他心里是高兴的,但高兴之外,又时常感叹自己教子无方。”
这话孟棠还真没办法反驳。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想要培养孟怀璋。
奈何孟怀璋是烂泥扶不上墙,读书也不行,仗着有点家底摆大少爷的款。
后来为了套老爷子的钱,同意结婚。
孟棠出生没两月,他就跟孟棠的妈离了婚,整天在外头潇洒,心情好了回来逗逗孩子。
老爷子彻底失望,不再管孟怀璋。
说白了,管也管不住。
就是那几年的放纵,让他染上了赌瘾。
为着这事,老爷子心头自责。
孟棠叹了声气:“我去看看爷爷吧。”
后院,老爷子在锯木头,沉默得一言不发。
“爷爷。”孟棠走了过去。
孟遇春歇一口气,问:“你说的那个观音像修复什么时候开始?”
“23号。”
“那你回去住哪儿?”
“我申请了学校宿舍,您放心吧。”
虽然还没一个确切的消息,但孟棠不想老爷子担心。
老爷子放下锯子,喘着粗气:“不行了,老了,干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我来吧。”
孟遇春阻止她:“放着吧,咱爷俩聊聊天,过来是有话跟我说吧。”
还是这么火眼金睛。
孟棠“嗯”了声,问:“如果他这次回来,还是改不掉,您会怎么办?”
孟遇春笑了声,语气开玩笑一般:“当没他呗,这九年咱俩不也好好的。”
孟棠也笑:“您舍得啊?”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回来,一日三餐是有的,想要钱,没门,你以后要结婚,我攒了那么些年,那都是你的嫁妆。”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孟遇春说,“我年轻时嚣张气盛,自认手艺无人能比,生的儿子必然也天赋异禀,哪知道来了这么一个混账。”
说到这里,老爷子看着孟棠,眼神慈爱:“好在有你啊,填补了我的缺憾。我以前总觉得,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我的手艺,后来发现并不是。”
孟棠下意识凝神屏息,心脏突突一跳。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是你。”
孟棠张了张嘴巴,没想到老爷子是这样想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些。
眼泪就这么冒了出来,孟遇春失笑:“这么大姑娘还哭。”
孟棠还没来得及擦眼泪,手机叮铃铃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魏川”,老爷子瞥了眼,挥了挥手:“赶紧接电话去。”
孟棠聚集起来的情绪因为一通电话而消散。
她接了电话,细声细气“喂”了声。
带着轻微的鼻音,魏川耳尖,一下听了出来,语气又急又慌:“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