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部聊了很久,不知不觉的时辰便就到了戌时三刻。
见时间都这么晚了,张书缘也不好意思待在这蹭人的饭,于是他便就跟孙承宗告辞了。
带着一干格物司的人出了兵部之后,张书缘便就看向了方以指他们。
“感觉怎么样?可曾与这些人相熟了?”
“回阁部的话,学生与他们相熟了。”
不用张书缘点明,方以智便就知道今天他带自己等人到处跑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自己等人多多的与武人交谈,从而获取对火器铸造的理解。
“认识了就好,密之啊(方以智的字),这今后若没事了要多多与他们走动,这铸造火器决不可闭门造车,只有了解了一线我等才能铸造出更优秀的火器来。”
听到他的话,张书缘就不免多说了两句,生怕他方以智带着文人的高傲不愿和那些老粗打交道。
“是,学生知道了。”
在张书缘的面前,方以智是没法自称下官的,因为他并没有官职在身,只是在格物司跟着徐光启学习的人。
“嗯,不单他是如此,你们也是要这样。”
“学生遵命!”
“嗯,都散了吧……”
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后,张书缘便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家里。
跟干娘一同吃了饭,他娘俩便就闲聊了起来。
可是这话题无论怎么聊,都会被朱灿绮给拐到去蒙古的事上。
“娘,您老别想的那么怕,儿子此去又不是上前线打仗,只是去看看我大明的战法,回来向陛下请奏而已。”
看着坐在面前的干娘,张书缘是很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她那两个儿子先后故去,她又是被朱由检逼着好不容易认下了自己,这于情于理她是在也不能接受丧子之痛了。
“娘知道,可…可娘就是怕啊。儿啊,你…你今后能不能别上战场。”
“娘,我保证不管是眼下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去前线,您老把心就放肚子里吧。再说了这次去蒙古陛下不是还派了大军保护吗?”
没辙,面对干娘的话语,张书缘只得是连连保证哄着这位老太太。
“好吧,你是干大事的,不过你可得记住方才的话,娘可不想去领你……”
哄了好一阵,朱灿绮才罢了口。
“好嘞,儿子一定记住,娘来儿子给您洗脚。”
见她放手了,张书缘便就让黄伯将碗筷给收拾了下去……
次日,结束了早朝之后,张书缘便就跑去找朱由检了。
在跟朱由检讨了一道改造兵丈局的旨意后,他就便匆匆的去找高时明了。
这高时明是身为宫廷八局之一兵丈局的掌印太监,张书缘找他自然是为了变革兵丈局。
虽然他张书缘不懂工业制造,但对于流水线作业却是很熟悉。
由于手握圣旨,再加之流水线作业并不复杂,所以他高时明也不敢反对。
于是张书缘仅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就让兵丈局焕然一新将陈旧的个体作业方式改为流水线作业。
而当这流水线作业开启后,整个兵丈局的火器产量便就比原先提升了一倍有余,由原先的一天产三百把变为了眼下的六百把,质量也比原先强了很多。
看到这一天的产量,可把兵丈局掌印高时明给吓到了。
“阁部大才啊,如此产出咱家就可预见到我大明之强盛了!”
“呵呵,这只是小事,高公公这兵丈局此后就以此来生产吧。”
看着敬佩自己的高时明,张书缘就默默的装了个x,但他的话却没有停。
“对了,眼下我朝要驰援蒙古,这火器需求很大,烦请高公公要日夜不断制造。”
“咱家明白,还请阁部放心!”
时间一晃,十三天眨眼间便就过去了。
在这十三天的时间里,张书缘是往返于兵丈局与朝堂,时刻紧盯着火器的生产。
好在由于兵丈局用的人乃是太监或小民,所以这高强度的流水线作业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而制造好的火器也有了一万五千把!
看到这堆积成山枪械,张书缘心里就有了底气,他相信凭借这些东西是足够让此行的兵卒变成精兵能将了……
又过了一日,孙传庭便就找到了他的府上。
对于这位的到来,张书缘很清楚他的来意,不为别的他正是来告诉他兵部的军队到了。
在家中与孙传庭聊了一个多时辰关于此行的事后,他二人便就一同去到此行大军的驻地。
刚到位于城外以南的临时驻地,张书缘便就见到了高时明。
很显然,高时明是来送火器的。
跟这位太监寒暄了两句之后,张书缘就去见此行的另外一个人了。
“孙总兵可在?”
来到营帐之前,张书缘直接就走了进去,可他进来之后却并未见到孙承宗之子孙铨,而是见到了一位身着甲胄的副官。
“启禀大人,孙总兵在京中与孙大人谈话,您可是张书缘张阁部?”
“哦,你知道我?”
“嗯,末将曾在太原见过您。”
“哦?你是……”
“末将是山西都卫的参将虎大威,您自然没见过。”
一听到这个名字,张书缘旋即就是一怔,紧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此人的事迹。
虎大威,明末有名将领。从军有数功,于元年擢为山西参将。崇祯三年从总兵尤世禄,在河曲镇压农民起义军王嘉胤部。八年晋副总兵,加署都督佥事。九年后金兵扰掠畿辅,虎大威率师入援。十年为山西总兵官,援剿陕西农民起义军。十一年从卢象升与清兵战于巨鹿贾庄。十四年败农民义军于邓州,被孟家庄为义军所败。崇祯十五年败义军于郾城。七月,于汝宁攻寨时中炮身亡……
“是吗?那如今我太原如何?”
看着这位将领,张书缘便就露出了笑脸。
“大人请坐,眼下我太原可是太平一片,家家户户十分感念您的恩德。”
“哦?怎么说?”
“自从您调黄宗羲几位大人入主巡抚之后,我太原民众皆是摘掉了头上了的大山,一切宵小被抓,欺压民众的地主被除,总之眼下我太原城可谓是人人欢喜啊。”
“是吗,那看来本阁没选错人。对了虎将军你参军有多久了?”
“回大人的话,末将参军已有七年。”
“七年,那看来你是一位老将了啊。那本阁有一事将你来做,不知虎将军可愿做啊?”
“末将愿意!”
“好,本阁近日翻阅兵书研究出了一法门来锻炼兵士,你可听去看看能否应用于我军的训练。”
虽然孙承宗的儿子不在,但见到了这位干员,张书缘就生出了练兵的想法,于是决定先跟他讲讲后世的练兵方法,然后在改制了。
用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张书缘才说完了后世的练兵之法。
总得来说张书缘就是将科技方面的事情排除,主要是在讲如何提升兵士的意志、体能、还有如何让兵士做到令行禁止。
“大人,您说的体能一事末将想来问题不大,可要论这喊口号就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是不是有些……”
虎大威有些懵,这张书缘讲的有些他能理解,但有些就不明白了。
比如那喊一二三的口号是干嘛?再是那实战化练兵又该如何进行?难不成要让卫所里人互相打斗?
“这口号是为了让大军熟于听令,让报数就得要报数,只要军士习惯了此事,那军士便就好控制了,再者也能提升注意力与士气。”
“至于你方才疑惑的实战训练,本阁以为是你等将领分为两队以排兵布阵来对抗,将士们的目的是消灭彼此,当然了,这消灭也是一个概念,落到实处就成了被军士绑缚,或用颜料涂抹在身。”
见他搞不明白,张书缘就只得是再简单一点说了。
“哦?张阁到了?”
正当张书缘在给虎大威解释的时候,营帐口便就走进了四个人来。
这四人分别是孙承宗、孙铨、孙传庭还有一位兵部的主事。
“哦,孙帅来了,方才张某只是臆想跟虎参将聊聊。”
“是吗?你这聊什么呢?我方才可在门口听到了对抗二字啊。”
孙承宗是笑呵呵的放下官帽,同时又转身看着他们。
见他问起,张书缘只好是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嗯,张阁家中可有军旅之士?”
听完他的论述,孙传庭当即便就一震,紧接着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他看来,张书缘所说的练兵之法,实在是过于优异,要比眼下的训练方法好了太多了太多了。
“哦,家中无人从军,这只是近来翻看兵书突发奇想。”
张书缘是自谦的说着,同时就看向了此次驰援蒙古的总兵孙铨。
只见,这孙铨身高有一米七左右,长相酷似农夫,被晒的是黝黑黝黑的。
“是吗!那这果真是天才啊,张阁此言老夫很是看中,若此事若能推举全军必然会使我大明军容焕然一新呐。”
“诶,孙帅过誉了,这只是张某的异象,究竟能否推广还需孙帅实践呐。”
张书缘明白,这后世的一切都要经行改制才能够在大明使用的,因为这两者的观念不同、通讯手段不同、军令下达方式的不同,所以他这想法只能是经过了实践再说推广了。
“嗯,这样吧,明日我与李阁商议一番,先在京营小范围的实践一番,若是无误那老夫在奏请陛下,张阁意下如何?”
“嗯,孙帅此言谨慎,理应如此。”
聊完了这些之后,众人便就聊起了去往蒙古的行军路线,以及补给辎重的事儿了……
时间一晃,次日天命。
朱由检是带着百官来送他几人远行了。
“张师傅此行务必要小心谨慎,若勘查不成就立即回来。”
当着诸多朝臣的面,朱由检也不好喊他小哥,只能是以君臣之礼相待。
“陛下放心,臣此去不为战只求观测!”
“韩阁老,这未来时日还请您多多担待了。”
跟朱由检说了一会儿后,张书缘便又对着内阁首辅韩爌开口。
“嗯,张阁此去务必要小心,莫要因小失大。”
一行人遥遥相送,哪怕是跟他张书缘不对付,韩爌此时也不能展现出小人嘴脸。
“是,下官谨遵阁老嘱咐。”
“陛下且回吧,臣定带人凯旋归来!”
被送出了十里,张书缘便就阻挡了朱由检的相送,毕竟这都已经送出了十里了,若是要再送的话可就逾越了礼制,弄不好还会因此被百官嫉妒生恨。
“那好,朕便也就不送了,望我大军一路顺遂!”
挨个的拍了拍跟随而去的诸将,朱由检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就踏上了自己的銮驾。
“臣等定会凯旋,望吾皇无忧!”
见他等车了,张书缘便就带着一众将领就跪地恭送。
站到了銮驾上,朱由检旋即就抽出了天子剑,为大军增添士气。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大明万年!”
“皇上万年!”
“望我诸军凯旋而归,届时朕定当与尔等把酒言欢!”
喝声落下,朱由检便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小哥,咬着牙转身就坐入了銮驾。
“起驾!”
“大军出发!”
张书缘与王承恩是一同出声,两支队伍瞬间就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