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天光如轻纱般透过精舍的窗棂,悄然洒入屋内。凌雪缓缓睁开双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沈星河沉睡中的侧脸。昨夜那混乱且难以量化的“感觉”,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清冷的她,脸上刹那间飞起两朵绯红的云霞,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醒了?”沈星河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手臂自然而然地环抱住她。
凌雪身体微微一僵,眼神开始飘忽,不敢直视他,轻声说道:“嗯…早…早课时辰到了,该…该进行灵力晨练了。”她试图借平日里熟悉的“流程”,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晨练?”沈星河微微挑眉,故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昨晚的‘原始回路’练习强度还不够吗?我觉得效果…非常显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廓,凌雪只感觉一股热气“轰”地一下直冲头顶,整个人仿佛要冒烟了,昨晚那些“无法量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
“你…你闭嘴!”凌雪又羞又恼,轻轻推了他一把,声音细若蚊蚋,此刻哪还有半点冰山技术宅的模样。
就在这对新婚小夫妻正进行着“晨间互动”时——
“砰!”
精舍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伴随着祖巫之火特有的焦糊味。
“起床啦——!!!”白璃元气满满(且充满破坏力)的声音瞬间炸响,只见她双手端着一个比昨日更大一号、正冒着更加诡异浓烟的砂锅,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一般冲了进来,“锵锵锵!改良版‘十全大补乾坤再造龙凤呈祥羹’!吸取了昨天的经验教训,我加入了双倍的‘龙涎草’和‘凤血果’!保证药效翻倍,让你们龙精虎猛,一日千…咦?”
白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床上迅速分开的两人,一个手忙脚乱地裹着被子,另一个则扶额叹息。
“啊呀!”白璃后知后觉地捂住眼睛,手指却张得老大,指缝间露出好奇的目光,“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们还在进行‘晨间回路维护’?效率真高啊!”
沈星河:“……” 他只感觉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直跳。
凌雪则彻底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对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朵尖。
“白璃,”沈星河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一家之主那岌岌可危的威严,“进门之前,敲门是一种基本的礼仪…”
“敲门?我敲了啊!”白璃理直气壮地回应,“我用脚敲的!可响亮了!你们没听见吗?肯定是‘回路维护’太投入了!”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紧接着献宝似的把砂锅往前一递,“别管那些细节了!快!趁热!我可是熬了一宿呢!保证这次绝对不苦!我加了半罐子百花蜜!”
只见那砂锅里,粘稠的、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墨绿色糊状物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的气味极其复杂,混合着焦糊味、诡异的甜香以及浓烈的药味,这股气味足以让嗅觉灵敏的灵兽远远退避。锅沿还沾着几片可疑的、没烧干净的“龙涎草”叶子。
沈星河和凌雪看着那锅“乾坤再造羹”,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那糊状物一般发绿。
“白璃,”凌雪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声音虚弱却带着技术流特有的严谨,“根据《灵药药性冲突图谱》和《毒性中和原理》,‘龙涎草’与‘凤血果’在超过标准配比30%的情况下混合加热,会产生‘醉仙散’的类似效果,其症状包括但不限于:幻觉、灵力紊乱、不受控制的傻笑以及…间歇性脱毛。”
沈星河补充道:“而且,半罐百花蜜…雪儿,这含糖量会不会触发她的祖巫血脉暴走?”
白璃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啊?脱毛?傻笑?听起来…好像也挺好玩的?哎呀不管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快尝尝!”说着,她便舀起一勺热气腾腾、正冒着诡异绿烟的糊糊,热情地朝着沈星河嘴边递去。
沈星河和凌雪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高度默契——跑!
沈星河裹着被子,以一种狼狈却速度惊人的姿势一个翻滚下了床,凌雪则化作一道冰蓝流光,瞬间闪到房间另一头,两人异口同声:
“不饿!”
“没洗漱!”
“喂!你们别跑啊!我辛辛苦苦熬的!”白璃端着砂锅在后面紧追不舍,锅里粘稠的绿色糊糊随着她的跑动剧烈晃荡,几滴溅了出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还冒起一小缕青烟…
精舍内顿时鸡飞狗跳,一场新婚夫妻躲避“爱心毒羹”的追逐战就此上演。
院外古松下:
夜无欢抱着剑,面无表情地看着精舍窗户上映出的追逐人影,听着隐约传来的阵阵惊呼(“白璃!放下那锅东西!”“不!这是我的心血!”)。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幅度极小,几乎难以察觉,随后默默转开了视线,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家门不幸。
主厅:
晚棠端着一杯新沏的灵茶,姿态优雅地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她强大的神识将精舍内的闹剧看得一清二楚。当“看到”白璃那锅羹腐蚀地板冒烟时,她指尖微微一弹,一道无形的星衍之力悄无声息地覆盖过去,将那些具有腐蚀性的液体瞬间净化中和,避免了精舍被拆的悲剧发生。
她轻啜一口香茗,对着旁边侍立、正努力憋笑的侍女悠然说道:“去库房取一块上好的‘青冈岩’地砖,再拿一瓶‘化腐生肌膏’给白璃姑娘送去。顺便告诉她…心意领了,羹…就不必再熬了。”侍女肩膀微微抖动,强忍着笑意,应声而去。
璇玑别院上空:
一群仙鹤排着整齐的队伍,优雅地飞过。领头的那只屁股毛还没长齐的醉鹤,歪着脑袋看着下方精舍窗户里晃动的影子,以及隐隐飘上来的、混合着焦糊和诡异甜香的气味。
它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伸长脖子,对着精舍方向,发出了一声嘹亮而充满嘲讽意味的鹤唳:
“嘎——!” (翻译:愚蠢的人类!又在搞什么生化武器!)
紧接着,这群仙鹤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整齐划一地撅起屁股,朝着精舍方向——
噗噗噗噗!
数十团散发着青草芬芳(仙鹤的素食消化很健康)的鸟粪,如同精准制导炸弹般,朝着精舍屋顶呼啸而下!
“啪嗒!啪嗒!啪嗒!”
如同下了一场小范围的“鸟粪冰雹”。
精舍内的追逐战瞬间停止。白璃端着锅,茫然地看向屋顶传来的密集声响。沈星河和凌雪也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沈星河默默撤掉裹着的被子,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抬头看了看屋顶上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仙鹤涂鸦”,又低头看了看白璃手里那锅还在冒绿烟的“乾坤再造羹”…
他深吸一口气,关上窗,转过身,对着两位道侣,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其中混合着无奈、好笑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觉得…我们今天的早餐,还是去晚棠姐姐那里…蹭点清淡的灵米粥吧?”
凌雪用力点头,第一次对沈星河的提议表示出毫无保留的赞同。
白璃看看锅,又看看屋顶的方向,再看看沈星河和凌雪那避之不及的眼神,终于扁扁嘴,委屈巴巴:“…我的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回答她的,是窗外仙鹤又一声悠长的、充满鄙视的:
“嘎——!” (翻译:废话!比我们的屎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