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 拍门三不应

>爷爷临终前叮嘱我:“夜里有人拍门,千万别应。”

>“尤其第三声,那是勾魂的。”

>守灵第一夜,我听见了缓慢的拍门声。

>“咚、咚……”

>我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

>门外传来爷爷的声音:“乖孙,开门啊,爷爷冷。”

>第三声响起时,我差点脱口而出。

>却听见爷爷的棺材里传来一声轻咳:“别应!”

---

黄土高原的寒风刀子似的刮过陇东的老家,卷起地上的纸灰和枯草。爷爷下葬的头七,我独自守着这间弥漫着老木头和尘土气息的堂屋。灵桌上,长明灯的火苗在穿堂风里飘摇不定,映着爷爷遗照上那张沟壑纵横、永远刻着严厉的脸。空气里是线香燃烧后特有的、带着沉郁药味的香火气,吸进肺里,又冷又重。

七天前,他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不像个弥留之人。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声音像破风箱:“娃…夜里有人拍门…千千万万,别应声!”他喘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喉头深处咯咯的痰音,“尤其…第三声…那是勾魂的…阎王爷的催命符…应了…魂就没了…”

他咽气时,眼睛都没闭上,浑浊的眼珠固执地朝着门的方向。

此刻,我裹紧孝衣,蜷在冰冷的草席上,背对着那口沉重的、刷着劣质黑漆的薄皮棺材。长明灯的光只能勉强驱散棺材周围一小圈黑暗,屋子四角都沉在浓墨般的阴影里。风吹过破旧窗棂的缝隙,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哭。

不知熬了多久,就在意识快要被寒冷和疲惫拖入混沌时,声音来了。

“咚…”

沉闷,迟缓,带着一种粘稠的湿意,仿佛沾满泥水的沉重物件拍在门板上。不是风,绝对不是。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四肢冰冷僵硬。

“咚…”

第二声,比第一声更清晰,也更近了。仿佛那拍门的东西,就紧贴在门外薄薄的门板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气,无视了紧闭的门窗,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缠绕上我的脚踝,蛇一样向上爬。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磕碰,咯咯作响。我猛地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肉里,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爷爷那张临终前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黑暗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消失了。长明灯的火苗骤然矮下去,缩成绿豆大小的一点幽蓝,整个堂屋瞬间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棺材的轮廓在微光里膨胀,像一个蛰伏的巨兽。

就在我以为那东西走了,或者刚才只是错觉时,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苍老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和一种刻意模仿的、虚弱而慈祥的调子,穿透门板,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乖孙…开门啊…”

是爷爷的声音!

“爷爷冷…好冷啊…让爷爷…进来烤烤火…”

那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夹杂着牙齿打战的咯咯声,仿佛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冻僵的老人最后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搅动着我的神经。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瞬间淹没了我的神智。爷爷!爷爷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冷!他生前最怕冷了!一个念头疯狂地冲撞着我的理智:开门!快开门让爷爷进来!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不是他!他回来了!他在外面受冻!

我几乎要弹起来,喉咙里那句带着哭腔的“爷爷”已经涌到了舌尖,灼热滚烫,马上就要冲口而出——

“咚!!!”

第三声拍门声,毫无征兆地炸响!比前两声加起来都要响,都要急!像一柄无形的巨锤,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薄薄的门板上!整扇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门栓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恐怖绝伦的第三声,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迎头浇下!爷爷临终前声嘶力竭的警告——“第三声!勾魂的!”——像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冲到喉咙口的呼唤硬生生被这极致的恐惧冻结、碾碎!我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痛让我暂时脱离了那声音的蛊惑。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

就在这魂飞魄散的瞬间,一个更清晰、更真实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不是门外。

是从那口薄皮棺材里传出来的!

一声极其轻微的咳嗽。

“咳…”

轻得像一片枯叶落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和沙哑。

然而,这微弱的声音却如同在我耳边炸开了一道无声的霹雳!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百骸瞬间冻成了冰坨,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那棺材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我爷爷生前那种熟悉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严厉口吻,低沉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我的心脏上:

“别应!”

棺材里的声音落定,堂屋陷入一种比之前更深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那点幽蓝的长明灯火苗挣扎着向上蹿了一下,又迅速委顿下去,光线晦暗得只能勉强勾勒出棺材模糊的轮廓。我僵在冰冷的草席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牙齿咬得死紧,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门外,那“爷爷”的呼唤声停了。没有哀求,没有哭泣,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安静。仿佛刚才那三声拍门和慈祥的呼唤,都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听。可门板上那三声沉闷的“咚咚咚”留下的震颤感,还残留在冰冷的空气里,像无形的烙印。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恐惧拉得无限漫长。我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出血来,却不敢眨一下。耳朵极力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动。没有脚步声,没有风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无形的、粘稠的冰冷气息,固执地透过门缝,一点点渗透进来,缠绕着我的脚踝、小腿,向上蔓延,冻得我骨头缝里都发疼。

它还在外面!它没走!它只是在等!等我松懈!等我崩溃!等我忍不住应一声!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神经。恐惧不再是汹涌的浪潮,而是变成了缓慢渗透的冰水,一点点淹没我的意志。我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口棺材散发出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阴冷——一种沉埋地底的、带着腐朽尘土气息的死寂。

棺材里那个声音…真的是爷爷吗?他…他是不是也正躺在棺材里,和我一样,在听着门外的动静?他是不是也在害怕?这个荒诞又恐怖的念头让我浑身发抖。

不知僵持了多久,久到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无边的寂静和寒冷冻结、撕裂的时候,门外终于有了新的动静。

不再是拍门。

是刮擦的声音。

极其轻微,极其缓慢。沙…沙…沙…

像是有人用长长的、干枯的指甲,在门板外面,一下,又一下,极其耐心地刮着。那声音不尖锐,却带着一种能钻进骨髓的阴冷和执着。它沿着门缝,从上到下,缓慢而规律地移动着。每一下刮擦,都像是直接刮在我的心尖上,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恶心和战栗。

它在找缝隙!它在试探!它想进来!

我猛地想起了爷爷生前挂在门楣上的那个东西。据说是太爷爷传下来的,一块老旧的、边缘磨损得厉害的黄铜片,上面刻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爷爷管它叫“挡煞牌”。以前只觉得是迷信的老物件,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地上爬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冰冷的尘土沾满了孝衣。我爬到门边,颤抖着抬起头。门缝外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借着长明灯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幽光,我惊恐地看到,就在门缝最下方,紧贴着门槛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正试图挤进来!

那绝不是人的手指!

一小片惨白的东西,边缘带着不规则的、纸被水浸透又晒干后的那种皱褶和硬化感,正极其缓慢、极其顽强地,一点一点地试图从狭窄的门缝底下塞进来!它薄得像纸,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韧性和硬度,在门板的挤压下扭曲着,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它后面连接着什么?我看不见,只觉得一股冰窖深处才有的寒气,正顺着那惨白的一角汹涌而入!

“挡煞牌!”爷爷临终前浑浊嘶哑的吼声再次在耳边炸响,“别摘!千万别摘!”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伸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拍向门楣上那块冰冷的黄铜片!

“啪!”

一声清脆的金属拍击声在死寂的堂屋里格外刺耳!

就在我手掌拍中铜牌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从冰冷的铜牌上窜出,顺着我的手臂猛地击穿全身!与此同时,门外那刮擦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断了喉咙!

紧接着——

“嗤啦——!”

一声极其刺耳、极其痛苦的撕裂声,猛地从门缝处爆开!仿佛有什么坚韧的东西被生生扯断!门外同时响起一声尖锐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痛苦的嘶鸣!那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带着一种非人的疯狂和绝望,瞬间撕破了夜的死寂,又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兽,骤然消失!

门缝下,那一片正在艰难挤入的惨白之物猛地一僵,随即像被烈火灼烧的薄纸,瞬间卷曲、发黑、萎缩!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杂着腐朽的纸灰味,猛地从门缝里灌了进来!

我捂着口鼻,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干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又涩又痛。我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那恐怖的嘶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震得我脑仁嗡嗡作响。

挡煞牌…真的有用?爷爷…爷爷救了我?

恐惧暂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我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灵桌旁那口沉默的黑漆棺材。长明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些许生气,幽幽地跳动着,在棺材冰冷的漆面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爷爷…他就在那里面。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在帮我?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噗”一声轻响,像是什么极轻的东西从高处落下,掉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借着长明灯昏暗摇曳的光线,我看到地上多了一小撮东西。

是纸灰。

不是普通的灰烬,而是几片焦黑蜷曲的、指甲盖大小的纸片残骸。它们还保持着某种形状的边缘,隐约能看出被撕碎前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扭曲的人形轮廓。其中一片焦黑的纸片上,用朱砂画着一个歪歪扭扭、极其诡异的符号,像是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正空洞地“望”着我。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我猛地想起那些流传在乡野间、关于“纸人替身”和“扎草借命”的恐怖传说。难道刚才门外那个,那个发出爷爷声音、试图勾我魂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儿?它被挡煞牌的力量撕碎了?

这念头让我头皮发麻,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我几乎是爬着,远离了那堆散发着焦糊味的纸灰残骸,重新缩回墙角冰冷的草席上,把自己蜷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依旧紧闭、但仿佛封印着无尽恐怖的门板,耳朵则像受惊的兔子,捕捉着屋内屋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堂屋里只剩下长明灯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微响,以及我压抑不住的、粗重而颤抖的呼吸声。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眼皮上,但极度的恐惧却像冰冷的钢针,刺穿着我的神经,让我丝毫不敢合眼。每一次灯火的摇曳,每一次墙角阴影的轻微晃动,都能让我瞬间绷紧身体,心脏狂跳。

爷爷的棺材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像一个巨大的、无法解读的问号。那声救命的“别应”,真的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吗?他…他的魂灵,是不是还徘徊在这间屋子里,守着我?

时间在死寂和惊惧中艰难地爬行。

就在我的精神紧绷到极限,意识开始有些恍惚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袭来。

冷。

不是之前那种从门缝渗透进来的阴风带来的寒冷,而是一种更加凝滞、更加深沉的寒意。它无声无息地弥漫开,仿佛是从屋子中央,从那口棺材的方向散发出来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

不是纸灰焦糊味,也不是香火味。那是一种…极其陈旧、极其腐朽的气息。像是尘封了百年的地窖被突然打开,混杂着朽木、陈年泥土、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腥气。这味道让我瞬间联想起了爷爷下葬时,挖开那个深埋多年的老坟穴时的气味!

我惊恐地看向灵桌方向。

长明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那绿光不再跳跃,而是像凝固的鬼火,冰冷地悬浮在灯盏上方。在它惨绿光芒的映照下,那口黑漆棺材的轮廓显得更加阴森可怖。棺材盖板与棺身的缝隙处,似乎比刚才…更黑了一些?

是我的错觉吗?那缝隙…是不是变宽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棺材盖…它在动?爷爷…他要出来?

极致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我死死盯着那道缝隙,眼睛瞪得生疼。时间仿佛凝固了。那幽绿的灯火诡异地摇曳了一下。

就在这摇曳的光影变幻的瞬间,我似乎…似乎真的看到,在那道漆黑的缝隙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整个盖板的移动,更像是…像是里面躺着的人,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翻了个身?

“吱…嘎…”

一声极其细微、极其干涩的木头摩擦声,在死寂的堂屋里,如同惊雷般炸响!那声音极其短促,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棺材内部蹭到了棺壁!

我再也无法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抽气声,身体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坚硬的土墙上!双眼死死闭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眼前的一切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预想中的棺材盖掀开、爷爷走出来的恐怖景象并没有发生。那令人窒息的腐朽气味似乎淡了一些,刺骨的寒意也略有消退。

我颤抖着,鼓起全身残存的勇气,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长明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又恢复了正常的昏黄色,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瘆人的幽绿。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盖板严丝合缝,那道缝隙依旧是原来的宽度,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过度惊恐下的幻觉。

真的…是幻觉吗?

我剧烈地喘息着,心脏依旧狂跳不止。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面,那堆焦黑的纸灰残骸还静静躺在那里,证明着门外那场惊魂并非虚幻。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灵桌靠近墙角的地面上。

那里,似乎多了点东西。

一个非常小的物件,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坚硬。

是一枚小小的、圆形的铜钱。

样式非常古老,边缘磨损得很厉害,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铜钱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新鲜的泥土,带着墓穴里特有的那种潮湿阴冷的气息。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枚铜钱…我认得!是爷爷生前一直随身带着的,从不离身。下葬时,我亲手把它放在了他僵硬冰冷的手心里,让他攥紧…

它怎么会在这里?从棺材里…掉出来的?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爷爷…他是不是真的回来过?刚才那翻身的声音…那腐朽的气味…不是幻觉?

我捏着那枚冰冷刺骨、沾着坟土的古钱,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彻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连血液都快要冻结。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长明灯的火苗无力地跳动着,将我和那口沉默的黑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扭曲摇曳。古钱上那股来自泥土深处的、混合着腐朽与阴冷的气息,顽固地钻进我的鼻腔,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冰冷的事实:爷爷他,确实就在那里,在那口薄皮棺材里。刚才那轻微的响动,那幽绿的火光,那令人作呕的墓穴气息…都不是我的臆想。

他动过。

这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紧了我的心脏。他为什么动?是因为门外那个纸人?还是因为…我?他是不是想出来?出来做什么?保护我?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敢再想下去。攥着铜钱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那冰冷的金属似乎要将我的掌心冻穿。我把它死死攥在手心,仿佛这枚爷爷生前珍视、死后又莫名出现在此地的古钱,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与某种不可知力量相连的脆弱锚点。

后半夜的时光在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煎熬中缓缓流逝。我像一尊石像,蜷缩在墙角,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棺材,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风似乎停了,连呜咽声都消失了。门外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道里奔流的轰鸣。但那片死寂本身,却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不安。我知道,它可能还在那里,在黑暗里,无声地等待着,像潜伏在冻土之下的毒蛇。

熬吧,熬到天亮。爷爷说过,这些东西,见不得光。天亮了,就安全了。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我摇摇欲坠神智的唯一支柱。我死死盯着那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盼着那黑暗能淡下去一丝,盼着能透进一点哪怕是最微弱的灰白。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等待中,就在天色似乎真的开始由浓墨转向一种沉滞的深灰时,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不是门外。

是门内。

就在我的面前,那扇紧闭的、被我用身体死死抵住的门板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极其短促的刮擦声。

“嚓。”

像是指甲,非常短促地刮了一下木头。

声音的来源…非常低。几乎就在我蜷缩的身体正前方,靠近门槛的位置。

我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它进来了?它什么时候进来的?它就在门后?就在我面前?

极度的恐惧让我连呼吸都停止了,眼球几乎要凸出来,死死地盯着眼前那片近在咫尺的、粗糙的门板。在长明灯昏暗光线的边缘,在那片浓重的阴影里,门板下方靠近门槛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不,不是东西。

是一道极其狭窄、极其黑暗的缝隙。那缝隙的边缘…好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极其缓慢地…顶开了一点点?缝隙后面,是比屋内阴影更浓重、更纯粹的黑暗,深不见底。

就在我的目光聚焦在那道细微缝隙的瞬间,一只眼睛猛地贴了上来!

不是人的眼睛!

那眼睛挤在狭窄的门缝后面,巨大,浑浊,布满暗红的血丝,几乎看不到眼白。瞳孔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毫无光泽的暗黄色,像蒙着厚厚灰尘的劣质玻璃珠。它就那样,毫无生气地、直勾勾地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我!

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纯粹到极致的恶意和贪婪!

“啊——!”

一声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积聚了一整夜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土墙上,震落一片灰尘!手中的铜钱脱手飞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一声响,滚入了黑暗的角落。

那只恐怖的眼睛在门缝后消失了,快得像一个幻觉。

我蜷缩在墙角,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疯狂地磕碰着,发出密集的咯咯声。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糊了满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完了…它进来了…它真的进来了…爷爷没挡住它…它就在门后…它在看着我…它在等着我…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吞没。我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思考,只是本能地蜷缩着,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降临。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每一次剧烈的颤抖都牵扯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

长明灯的火苗在死寂中疯狂摇曳,光影在墙壁和棺材上投下狂乱舞动的鬼影。那只眼睛带来的冰冷凝视感,仿佛还粘附在皮肤上,挥之不去。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扭曲、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我死死闭着眼,不敢再看那扇门,不敢再看任何地方,仿佛只要不看,那恐怖的存在就会消失。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无边黑暗吞噬的边缘,一阵极其轻微、极其怪异的声响,如同细小的沙粒摩擦,极其突兀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沙…沙…沙…

声音的来源…很近!就在我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不是刮门板!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泥土地面上…缓慢地…拖曳着移动?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滞涩感,像是干燥的纸张摩擦着地面,又像是某种极其僵硬的肢体关节在生涩地挪动。

它在靠近!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我猛地睁开眼!

就在长明灯那圈昏黄光晕的边缘,在我身前不到三步远的地面上,一个东西正极其缓慢地、一蹭一蹭地向我挪动过来!

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只有半尺来高,是用粗糙的、泛黄的草纸极其潦草地糊成的。纸人的身体扁而薄,边缘参差不齐,沾满了地上的尘土。它的脑袋歪向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几乎要耷拉到肩膀上。那张用劣质墨汁画出来的脸上,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两个巨大的、不对称的黑色圆圈代表眼睛,嘴巴是一个向下弯曲的、充满怨毒意味的黑色月牙。

它的动作僵硬而诡异。没有腿,或者说那糊成的腿根本无法支撑。它只是用那纸片糊成的、勉强算是“手”的部位,一下一下,极其费力地扒拉着冰冷的地面,整个扁平的纸身体便随之向前蹭动一小段距离。每一次挪动,那粗糙的纸躯干都摩擦着地面,发出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它移动的方向,正对着蜷缩在墙角的我!那张扭曲的纸脸上,那对巨大的黑圈“眼睛”,仿佛正死死地“锁定”着我!

更恐怖的是,随着它每一次向前蹭动,那纸糊的身体上,靠近胸口的位置,都会极其轻微地鼓动一下!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跳动!

“嗬…嗬…”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拼命地向后蜷缩,恨不得能把自己嵌进身后的土墙里!双脚徒劳地在冰冷的地上蹬踹着,试图离那个不断逼近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纸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指甲在粗糙的泥土地面上刮擦,带起尘土。

那纸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依旧执着地、缓慢地、一下一下地蹭过来。它离光晕越来越近,那张扭曲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可怖。那胸口处细微的鼓动,也看得更加清晰了,每一次鼓胀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两尺…一尺半…一尺…

它离我越来越近!那沙沙的拖行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清晰地敲打在我的神经上!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腐朽气息!

就在那纸人即将蹭进长明灯光晕、距离我的脚尖只有不到半尺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沉闷的轻响,仿佛一个被戳破的、灌满灰尘的皮囊。

那不断向我挪动的纸人,毫无征兆地,在我眼前猛地塌陷了下去!

它那用草纸和竹篾勉强支撑起的扁平身体,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内在的力量,哗啦一下散开,变成了一堆毫无生气的、皱巴巴的废纸和几根散乱的细竹篾!那张画着扭曲五官的纸脸,软趴趴地盖在最上面,墨汁画出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我,只是里面那令人心悸的“活气”彻底消失了。

它散了架。就在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变成了一堆真正的垃圾。

我惊魂未定,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震碎肋骨。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突然失去“生命”的纸屑,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回事?它…它怎么突然就…?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在狭小的堂屋里平地卷起!

“呜——!”

风声凄厉,带着一种非人的呜咽!灵桌上,那盏长明灯的火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骤然缩成针尖般大小的一点幽蓝,眼看就要彻底熄灭!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一片几乎绝对的黑暗!只有那一点微弱的蓝光,如同濒死萤火虫的尾焰,在狂风中绝望地挣扎!

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蓝暗影里,就在那堆散落的纸人残骸旁边,一个高大、僵硬、如同门板般的漆黑轮廓,无声无息地、极其突兀地矗立起来!

它几乎顶到了低矮的房梁,挡住了身后那口棺材!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构成了它的躯体,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融化在周围的黑暗里。我看不清它的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比门外纸人更加冰冷、更加深沉、充满了无尽岁月沉淀的腐朽与死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我淹没!连骨髓都要冻结!

它微微转动了一下那模糊的、如同阴影凝聚的头颅方向。没有眼睛,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视线”,穿透了稀薄的幽蓝光晕,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不是爷爷!绝对不是爷爷的气息!爷爷的气息再阴冷,也带着一丝黄土的厚重和熟悉的烟火气。而眼前这个阴影凝聚的轮廓,散发出的是一种纯粹的、亘古不变的…墓穴深处的死气!是埋藏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不属于阳间的冰冷!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思维彻底停滞!连尖叫的力气都已耗尽,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那高大的阴影轮廓,似乎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即,它那由浓重黑暗构成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如同锈蚀千年的机关。它抬起手,并非指向我,而是指向了我身后——那扇紧闭的、隔绝着外面无边黑暗的门板。

就在它抬手指向门板的一刹那——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炸雷般在我头顶爆开!

不是门板被撞开!是那扇紧闭的、糊着旧报纸的木门,从外面,被一股无法想象的、狂暴到极致的力量,硬生生地轰碎了!

厚重的门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瞬间四分五裂!无数尖锐的木刺和破碎的纸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裹挟着门外呼啸灌入的、如同冰刀般的刺骨寒风,劈头盖脸地向我激射而来!

我被这股狂暴的气浪狠狠掀翻在地,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痛伴随着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充斥着巨大的轰鸣和木片碎裂的噼啪声,还有那如同万鬼哭嚎般凄厉的风啸!

在漫天飞溅的木屑和纸片中,在长明灯那点幽蓝光芒被彻底吹熄前的最后一瞬,借着门外那更加深沉的夜色背景,我看到了。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一片翻涌着的、浓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有生命,在破碎的门框外无声地蠕动、凝聚。

而在那堆被我撞倒的纸人残骸旁边,那个由阴影凝聚的高大轮廓,在长明灯火熄灭的瞬间,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彻底的黑暗降临了。冰冷,死寂,带着浓烈的木屑粉尘和那无处不在的阴寒腐朽气息。我被埋在碎木和尘土里,全身剧痛,耳朵嗡嗡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尘土。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将我淹没。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缘,一个极其轻微、极其短促的“嗒”声,落在我脸旁冰冷的地面上。

像是…一枚小小的铜钱,被人轻轻放在那里。

紧接着,一个无比熟悉、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沙哑的声音,仿佛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又像是紧贴着我耳边的地面传来,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叹息:天快亮了

爱看读书推荐阅读:男神一吻好羞羞汴京小食堂废柴修真记洛尘张小曼宠妃嘤嘤嘤,暴君跪地宠Dan与落下遇见你,何其幸运潇洒小道士修仙家族之化灵碗万界神豪:咸鱼倒卖记至尊透视我家少爷回家之后火爆全城重生70进错房,最野军官破戒了游戏三国之英雄传说救驾女帝被流放,爆兵成皇你哭什么?被系统砸脸后,我与钟离互换身体崩坏三:【我的系统有问题】快穿:把冷情佛子诱拐回家李青踏上修真途重生怒甩前夫,给崽亲父王腾位置我是魔法学院柔弱的白月光学妹黑化后,小叔叔被我虐到心碎斗罗V:开局被千仞雪看上,小舞要贴贴佛系大小姐穿越古代悠闲生活快穿之好男人修炼指南奥特大剪辑:盘点光之国裂开了!嫁妖夫,算了,凑合过吧重回七零,嫁给科研大佬生三宝学法律的算命大佬,很常见吧?重生归来,我是弃妃我下山娶妻,清冷师尊失控了天降崽子!霸总追妻带娃弃后她在现代活成顶流我在崩坏转生成芽衣弃妇掉马后,怒打渣男脸!疯批帝姬嫁给摄政王后雄起了魔瞳修罗穿越星际,我娶了帝国最强o斗罗:重生教皇,多子多福穿越火影陪四代目长大惊世女将:我的空间藏雄兵恋爱脑醒悟,我竟成了总裁夫人!崩坏:带着女武神写二创陈宇的七年之痒白月光身份曝光,禁欲祁总跪碎膝盖断亲单开族谱,柔弱表小姐不好欺唠唠叨叨人生笔记本小财迷只想躺平,霍少的摆烂甜妻异世:没灵气咋修真史莱姆的我捕捉小舞不过分吧仙路争锋1
爱看读书搜藏榜:勇者队伍里的普通人穿越成废柴,驭万兽,瞳术定乾坤九转归幽地狱病院咒术回战:我成了五条悟的姐姐浅风不及你情深次元: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赛亚人!骑士君的非凡之路诸天影视莽夫开局欢乐颂开局大宗门,我却意外成了散修太子妃手握空间踏仙路觉醒变异植物系,她在末世横行了毕业了好好爱照进深渊的月亮幽冥之契逆天,影后视后全是我不良人:悟性逆天,震惊不良帅述录说你私生子命贱,你带七个老婆造反?抗战雄鹰,开局就抢鬼子战斗机重生赶海文里,我是路人甲快穿年代:拿下病娇反派生崽崽啦人在娘胎,我邦邦给女帝两拳穿越魔法纪元之至尊女法皇禁墟迷城国运强不强,全看宴姐浪不浪!正道诛天诸天修行,从功夫开始爱在梦里等花开少年歌行之不染凡尘遥知殊途神罚圣域:铁子的武神之路离婚当天,慕小姐改嫁前夫死对头君乃天上客穿成妖族太子后,美人师尊日日宠三生瑾瑜四合院之成就非凡男人三十,成功逆袭重回身体后,靠着现代科技鲨疯了斗破:我可以加点修行快穿:一本爽文中的爽文你我,一别两宽穿越1960四合院钓鱼又打猎穿书七零,捡个便宜老公宠到底约战里的咸鱼修仙重生之太子妃她是京城首富重生九零好时光山河与你皆安好NBA:开局一张贾巴尔模板卡死对头他非要做我道侣
爱看读书最新小说:修仙:从御兽开始,建立长生仙族穿成农女,带崽种田爽翻天我一个孟婆,你让我验尸?宇智波的成长之路摆摊女玄学大佬他养男鬼穿书七五,下乡后假千金她无差别发癫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八零极品老太太,全家跪求不分家规则怪谈:诡异的网恋对象出身教坊司,诱哄疯批帝王夺凤位小宫女过分可爱,暴君夜夜难眠诱娶小可怜,京圈太子跪地吻孕肚!直播捉鬼?我靠灵异成为娱乐圈顶流一手医一手毒,王妃重生屠他满门四合院:傻柱重生有可能长生不老渡魂铃:黄泉代理人空房1一人:融合【罗】,全性无证黑医玄学直播:开局连线殡仪馆重生下嫁前,满城权贵争当我夫婿四合院:金刚曹老板,乐疯茹娥莉娇娇贵女要和离,清冷世子争红眼四合院:我在保卫科风生水起唯我修剑仙穿成傻女,虐渣赚钱两不误玄学小天师拯救全家后被宠上天快穿,我在影视世界出没捉鬼天师之人间历劫截教覆灭?我带头加入天庭玲珑佩之逆世重生:从啃老到传奇陛下快认错吧,您孙女是千古一帝【有兽焉】开启火影系统这下爽了血战荒岛重生改嫁首辅,世子爷急哭了重生贵女!满京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崩坏世界:永恒的守护宝可梦开局被卡露乃捡回家穿成恶毒后娘,她靠美食洗白了真千金重生归来!万人嫌成全球白月光苗疆诡事录棺底重生,神医丑妃战天下锦帐秘事:灵魂互换后他宠我入骨烟雨重楼迷迭香亮剑:从杨村打到朝鲜御兽:我有独特的捡兽技巧异闻诡案组只想当个富二代的我成了圈内神话综武之内天地短篇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