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体的身躯在青帝剑的光链中剧烈震颤,原本暴涨的绿色基因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化作点点荧光融入蒋家娉手中的剑身。那具由细胞集群构成的躯体正从核心开始崩解,唯有眉心处的金色光链仍与青帝剑相连,形成一道幽邃的意识通道。
“快!他的神格残识在溃散前还有信息!”张三明猛地按住实验体的后颈,指尖洛书纹路亮起,试图用象数之力稳定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他内景中的脑神精根正高速运转,将捕捉到的生物电信号转化为可解析的信息流。
蒋家娉能清晰“听”到实验体内传来的细碎声响,并非人类语言,而是由无数青金色光点组成的意识碎片。她本能地运转《黄庭经》中“龙烟含明”的存思法诀,肝神龙烟神君的虚影在她内景中睁开竖瞳,口中吐出一缕青气缠绕住那些破碎的意识——这是唯有修炼黄庭内景术者才能理解的“肝神语”。
“……陆沉舟……重构……身神体系……”断断续续的信息流在两人意识间回荡,实验体残存的眼眸突然聚焦,瞳孔中浮现出龙烟神君持剑的图案,“非神……乃统合……上古……青帝躯壳……”
“上古青帝躯壳?”张三明心中剧震,他立刻调取河图玉版的数据库,检索到一段关于“青帝非神,乃身神完人”的残页记载。难道陆沉舟的目标不是操控神煞,而是复活某个上古存在?
实验体的身体开始化作光尘,最后一缕意识碎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在蒋家娉内景中投射出一幅画面:幽深的地下实验室里,陆沉舟站在一具覆盖着青铜甲胄的棺椁前,棺椁上刻满了与蒋家娉后颈胎记相同的青红纹路,而沈砚秋正将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试管插入棺椁缝隙。
“以基因术……唤醒……身神代码……”残识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恐惧,“他要……让所有人……成为……躯壳的养料……”
话音未落,实验体彻底崩解为荧光,青帝剑上的光链也随之消失。蒋家娉踉跄后退,青玉镜从袖中滑落,镜面中清晰映出她后颈此刻正剧烈发烫的胎记——那青红交织的纹路竟与刚才残识投影的棺椁图案完全吻合。
“基因术重构身神体系……”张三明喃喃自语,指尖在洛书罗盘上飞速推演,“《黄庭经》说‘百节皆有神’,如果身神对应着基因组里的特定片段……陆沉舟是想通过编辑基因,强行唤醒人类体内的‘神格代码’?”
他猛地抬头,眼中望气眼的五色光纹剧烈闪烁:“难怪古神墟封印会松动!不是太岁神煞异动,是有人在现实世界用科技手段模拟‘身神显化’,导致天地气机紊乱!”
蒋家娉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想起沈砚秋曾说过的“基因进化”理论,那些关于“优化线粒体能量场”“激活沉睡的神级基因”的论述此刻听来无比刺耳。她下意识地摸向后颈,那里的胎记正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沈师兄他……”蒋家娉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一直说我的胎记是血脉诅咒,需要基因修复……难道从一开始……”
“不止如此。”张三明突然指向实验室角落的废液池,那里漂浮着几片尚未完全溶解的基因藤碎片,“你看这些藤蔓的纹路——是‘天三生木’的象数结构,和沈砚秋给你的‘修复剂’分子模型一模一样!”
他迅速调出沈砚秋之前提供的实验数据,果然在分子结构图的隐蔽处发现了洛书九宫的排列规律。这根本不是什么基因修复,而是用象数算法编写的“身神侵蚀程序”,专门针对蒋家娉这种可能含有上古青帝血脉的个体。
“残识说‘青帝躯壳’……”蒋家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陆沉舟的目标是不是我?我的血脉……”
“很可能。”张三明的脸色凝重如铁,他想起残页终章那句“青帝非神,乃身神之统合”,“上古黄庭道统或许曾培育过‘身神完人’,而你的血脉就是唤醒那具躯壳的钥匙。沈砚秋接近你,就是为了获取你的基因样本。”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紧接着自动播放了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陆沉舟身着玄色道袍,站在一座刻满河图洛书的祭坛前,沈砚秋则立于他身侧,手中捧着一个闪烁着青金色光芒的培养舱。
“张三明,蒋家娉,”陆沉舟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谢你们帮我验证了‘身神代码’的可行性。沈砚秋已经完成了‘太一元子’的使命,接下来,该轮到真正的青帝临凡了。”
视频中的沈砚秋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眉心处多了一个与实验体相似的金色印记。他手中的培养舱里,隐约可见一团正在蠕动的青红色细胞团,其形态与蒋家娉后颈的胎记如出一辙。
“太一元子……”张三明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沈砚秋代号的含义——“太一元子”正是《黄庭经》中对“身神本源”的称呼,意味着沈砚秋从一开始就知道陆沉舟的全部计划,甚至可能是计划的核心执行者。
蒋家娉捂住胸口,内景中肝神龙烟神君的虚影剧烈波动,原本青翠的龙鳞竟泛起一丝暗红。她想起多年来沈砚秋对自己的照顾,那些关于“血脉诅咒”的担忧,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割得她心神剧痛。
“他为什么……”蒋家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三明沉默地看着屏幕上沈砚秋毫无感情的脸,内景中脑神精根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忽然,他想起沈砚秋曾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能逆转血脉诅咒,哪怕与魔鬼合作又如何?”
“或许……他认为这是在‘拯救’你。”张三明缓缓开口,“陆沉舟可能告诉他,只有唤醒青帝躯壳,才能彻底清除你血脉中的‘诅咒’。”
但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信服。沈砚秋眼中的冰冷绝非被蒙蔽者应有的神情,那更像是一种狂热的信仰,对“身神进化”的极致追求。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所有与沈砚秋相关的实验数据正在自动删除,培养舱的样本储存柜也弹出了焚毁程序。张三明立刻启动洛书罗盘的反制程序,试图抢救数据,但屏幕上只剩下陆沉舟最后的话语:
“天师大会,青帝将临。届时,世间万物都将回归‘身神共治’的本源——而你们,将是最好的祭品。”
视频画面消失,控制台陷入黑屏。蒋家娉无力地靠在墙上,手中的青帝剑“当啷”落地,剑身仍在微微震颤,仿佛在共鸣她此刻紊乱的心神。
张三明捡起青帝剑,入手一片冰凉。他看着剑身上倒映出的自己,望气眼中的五色光纹首次出现了紊乱——不是因为五行失衡,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陆沉舟的目标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宏大,也更加疯狂。他不是要操控神煞,而是要重构整个世界的“身神法则”,用基因术和象数算法创造出一个由他主宰的“新神时代”。
而蒋家娉的血脉,就是打开这个时代的钥匙。
“我们必须阻止他。”张三明将青帝剑递给蒋家娉,目光坚定,“但首先,我们需要知道那具‘青帝躯壳’的真正来历。”
蒋家娉接过剑,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身,却感到一股暖流从掌心涌入——那是龙烟神君的残识在传递力量。她抬起头,眼中的迷茫逐渐被坚定取代:“残页里说‘青帝非神,乃身神之统合’,或许答案就在《黄庭经》的缺失部分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面对的不再是简单的正邪之争,而是关乎整个人类“身神本源”的存亡之战。
而沈砚秋的背叛,不过是这场战争拉开序幕的第一声号角。
实验室外,夜色深沉。张三明打开河图玉版,试图定位陆沉舟的踪迹,却发现所有与古神墟相关的坐标都陷入了混乱。唯有蒋家娉后颈的胎记,仍在持续发烫,仿佛在呼应某个遥远而古老的存在。
“天师大会……”张三明低语,洛书罗盘在他手中飞速旋转,“六十甲子神煞的力量将在那天达到顶峰,陆沉舟选在那天动手,一定是想利用太岁神煞的力量完成‘青帝临凡’。”
蒋家娉握紧青帝剑,剑身亮起青金色的光芒:“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只是在她心底深处,仍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沈砚秋真的是完全的背叛吗?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究竟是狂热,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疑问,如同一片阴云,笼罩在两人即将踏上的危途之上。而远处的天际,一道青红色的光芒划破夜空,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