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当秦锋率领的大军进入那片广袤的针叶林区时,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普通士卒行走极为困难,每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然而,大夏军的阵型却并未因此散乱。
十辆“龙兴二式”蒸汽铁甲车如同十头钢铁巨兽,在队伍的最前方开路。
车头巨大的破雪犁,轻而易举地将厚重的积雪向两旁推开,压出一条可供大军通行的宽阔道路。蒸汽机发出的轰鸣声和喷吐出的白色蒸汽,在这片死寂的雪林中,显得格外震撼。
跟在铁甲车后面的,是神机营的步卒。
他们穿着厚实的三重保暖服,脚踩着特制的雪地靴,背着龙兴四式步枪,虽然呼出的气都结成了冰霜,但精神状态却相当不错。
队伍两侧,是玄甲龙骑的士兵,他们牵着战马,随时准备上马作战。
而五十门“神威大将军”炮,则被安放在特制的雪橇上,由挽马拖拽着,稳稳地跟在队伍中央。
秦锋骑在马上,身披一件黑色的熊皮大氅,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道路两旁高耸的松树。树枝上挂满了积雪,沉甸甸的,将树冠压得很低。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除了大军行进的声音,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他知道,敌人就在附近。
“传令下去,全军保持戒备,各部之间拉开距离,不要拥挤。”秦锋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原本紧凑的行军队形,立刻变得疏松起来,各营之间都留出了足够的反应空间。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从侧翼的密林中钻了出来,他浑身是雪,脸上冻得发紫,却难掩兴奋之色。他飞快地跑到秦锋马前,单膝跪地。
“报大将军!张将军派人传回消息!”斥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蜡丸,双手呈上。
秦锋捏碎蜡丸,展开里面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几个字,还有一个简单的地形图。
“西侧山谷,三里,五千人。”
秦锋的嘴角微微上扬。鱼,上钩了。
他抬起头,看向西侧那片连绵起伏的山丘,那里林木更加茂密,地势也更加险要。巴维尔选择了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他以为我们是瞎子吗?”秦锋心中冷笑。若非有张东硕派出的那些如同幽灵般的草原猎手,提前摸清了敌人的部署,这样一支大军贸然闯入,确实会遭受灭顶之灾。
“传我将令!”秦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肃杀之气。
“炮兵营,立即向西侧山谷方向,寻找有利地形,构筑临时炮兵阵地!所有炮管,接通加热线,预热待命!”
“铁甲车营,分出五辆,由张奎安率领,从正面继续前进,速度放慢,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引诱敌人!”
“其余五辆铁甲车,随我绕行至山谷南侧,准备截断敌军后路!”
“神机营,就地构筑环形防御工事,准备迎敌!”
“玄甲龙骑,下马步战,保护炮兵两翼!”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而准确地执行下去。大夏军这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在秦锋的指挥下,开始高效运转。
……
西侧三里外的山谷中,巴维尔将军正趴在一处高地的雪堆后面,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缓缓移动的大夏军队。
看到大夏军缓慢而艰难的行进姿态,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看到了吗,我的勇士们?”他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哥萨克军官们说道,“这就是南方的军队!他们被我们的冬天吓破了胆!他们的铁甲车,在这厚厚的雪地里,不过是一堆笨重的废铁!”
“将军,他们停下来了!”一名军官指着远处说道。
巴维尔的目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大夏军的步兵开始在原地挖掘工事,而那些炮兵,则将一门门黑洞洞的大炮从雪橇上卸下,似乎准备就地扎营。
“他们想干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我们?”副官有些不安地问道。
“不可能!”巴维尔断然否定,“我的斥候遍布周围二十里,没有任何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这里!他们一定是走不动了!想休息!”
巴维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看到了那十辆巨大的铁甲车,看到了那些崭新的步枪,还有那些一看就威力不凡的大炮。这些都是沙皇陛下急需的战利品!
“不能让他们休息!”巴维尔果断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等他们的先头部队再靠近一些,我们就从两侧山坡冲下去,先用弓箭和火枪打乱他们的阵型,然后哥萨克骑兵从正面冲击,一举击溃他们!”
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穿着厚厚皮袄,却依然冻得瑟瑟发抖的蒙古射手,补充道:“告诉归顺的蒙古勇士们,第一个冲进敌阵的,赏一百个金卢布!”
重赏之下,那些原本有些畏缩的蒙古兵眼中也冒出了绿光。
山谷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五千名沙俄联军士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秦锋已经率领着五辆蒸汽铁甲车和两千玄甲龙骑,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山谷的南侧出口。同时,在山谷东侧的另一片高地上,二十五门“神威大将军”炮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诸元,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冷冷地瞄准了山谷中密集的人群。
炮兵把总看了一眼旁边蒸汽机上的压力表,又摸了摸温热的炮管,对身边的炮长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将军号令!”
正面战场,张奎安指挥着五辆铁甲车,故意放慢了速度,车轮在雪地里空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蒸汽机也似乎动力不足,喷吐的蒸汽断断续续。
“就是现在!”巴维尔见状,认为时机已到,猛地抽出马刀,向前一指,“为了沙皇,冲锋!”
“乌拉!”
震天的呐喊声瞬间划破了雪林的寂静。埋伏在山谷两侧斜坡上的沙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数不清的箭矢和零星的火枪子弹,铺天盖地地射向山谷中央的大夏军队。
然而,这些攻击落在神机营士兵临时构筑的雪墙和他们身上的三重保暖服外加防弹衣上,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巴维尔眉头一皱,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东方人的反应太平静了。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从东方的天际传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点在空中迅速放大。
“那是什么?”
他话音未落,那颗黑点便落入了山谷中央的沙俄军阵中。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雪地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周围的几十名哥萨克骑兵连人带马被掀飞出去,残肢断臂混杂着滚烫的弹片四散飞溅。
这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二十几发炮弹,带着死神的呼啸,接二连三地砸进了拥挤的沙俄军阵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山谷都在颤抖。
每一发炮弹的爆炸,都会清空一大片区域。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沙俄士兵,瞬间陷入了混乱和恐惧之中。
“炮击!是他们的炮击!”
“隐蔽!快隐蔽!”
“为什么,这么冷,他们的炮还能响?”
巴维尔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在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下,东方人的火炮为什么还能正常开火?而且射程如此之远,威力如此之大!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副官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撤退!快撤退!”巴维尔终于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他们准备向南侧谷口撤退时,五头钢铁巨兽的轰鸣声从那个方向传来。秦锋率领的五辆铁甲车,封死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铁甲车上的重型连珠铳发出了死神的咆哮,密集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横扫着谷口。任何企图冲过去的沙俄士兵,都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张奎安指挥的五辆铁甲车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它们不再“疲惫”,而是猛地加速,如同推土机一般,冲进了混乱的沙俄军阵中。车上的火炮和连珠铳不断开火,每一次射击,都带走成片的生命。
神机营的士兵们也从雪墙后站了起来,他们手中的龙兴四式步枪,开始了精准而高效的点名。清脆的枪声连成一片,不断有沙俄士兵惨叫着倒下。
他们的火枪在一百步外就失去了准头,而大夏的步枪,在三百步外依然能精准地命中目标。
巴维尔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心也沉了底。
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在铁甲车和连发步枪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他赖以取胜的“冬将军”,对敌人毫无作用。
“投降!我们投降!”一些崩溃的沙俄士兵扔掉了武器,跪在雪地里。
但更多的哥萨克骑兵选择了死战到底。他们嚎叫着,挥舞着马刀,徒劳地冲向那些钢铁巨兽,结果不是被子弹射杀,就是被巨大的履带碾成肉泥。
秦锋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下令停止攻击。
对于敌人,他不会有任何怜悯。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当山谷中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沙俄士兵时,炮声和枪声才渐渐停歇。
五千沙俄联军,超过三千人被当场击毙,剩下的一千多人,大部分都带着伤,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秦锋骑马缓缓走进血腥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张奎安和几个校尉押着一个穿着将官服饰的俄国人走了过来,正是被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巴维尔。
巴维尔的脸上满是黑灰和血污,一条胳膊被弹片划伤,但他看着秦锋的眼神,却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怕冷?”他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们的武器……为什么在雪地里还能用?”
秦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平淡的语气回答:“因为在我们大夏军队面前,天气,从来都不是决定胜负的因素。”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告诉你的沙皇,西伯利亚的冬天,从今天起,不再是你们的盟友。它,属于大夏。”
巴维尔浑身一颤,看着周围那些装备精良,精神饱满的大夏士兵,再看看自己那些被冻得半死,不堪一击的部下,终于明白了。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来自南方的普通军队。这是一支用钢铁和火焰武装到牙齿的魔鬼之师。
秦锋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张东硕下令:“审问俘虏,搞清楚沙俄在西伯利亚的所有军事据点和兵力部署。另外,把这个巴维尔,还有那些哥萨克军官,单独关押。”
他看着向西延伸的雪林,目光深邃。
“打扫战场,收缴所有可用的武器和物资。明日一早,全军加速前进,目标——雅库茨克!”
此战,彻底打掉了沙俄远东军的锐气,也向那个远在莫斯科的伊凡三世,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大夏的兵锋,无可阻挡。
……
黑松林之战的惨败消息,短短十几天内就席卷了整个沙俄远东地区。
巴维尔将军麾下五千精锐,在一个时辰内全军覆没,主帅被生擒。这个消息让所有据点里的沙俄守军都感到了发自骨髓的寒意。
他们引以为傲的“冬将军”失灵了,那些来自东方的军队,似乎拥有了某种可以对抗严寒的魔法。
恐慌开始蔓延。
当秦锋率领的大军出现在雅库茨克城下时,这座西伯利亚的重要堡垒,几乎没有进行任何像样的抵抗。守城的将领在看到远处地平线上那十个冒着黑烟的钢铁巨兽后,便果断地选择了开城投降。
接下来的进军,顺利得超乎想象。
大夏军沿着勒拿河一路向西,沿途的城镇和堡垒纷纷望风而降。沙俄之前推行的“坚壁清野”政策,此刻反而成了催命符。
这些据点里的守军,粮食本就不足,又失去了外援的希望,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大夏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秦锋的大军势如破竹,挺近沙俄腹地。
蒸汽铁甲车在前方开路,碾压冰雪,填平沟壑。
神机营和玄甲龙骑紧随其后,草原联防队则在张东硕的带领下,散布在军队四周,清剿着零星的抵抗力量,并凭借着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熟悉,为大军寻找最佳的行军路线。
后勤补给线也建立了起来。
从辽阳都护府开始,一条由无数个兵站组成的补给线,在高丽和倭国的仆从军保护下,源源不断地将粮草、弹药和御寒物资运往前线。
陈平川甚至下令征调了数万名哥萨克和蒙古战俘,让他们充当劳工,在这条漫长的补给线上劳作。
以战养战,以敌制敌,这是陛下的一贯方针。
两个月后,当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顶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时,秦锋的三万大军,已经跨过了乌拉尔山脉,出现在了东欧平原上。
他们的目标,直指沙俄帝国的心脏——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