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帐帘时，叶凡正将最后一枚星陨丹的丹渣收入玉瓶。指腹摩挲着瓶身冰凉的触感，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灵气如活物般在经脉里翻涌——裂天境前期的力量，比碎星境时强了何止三倍？内天地里的青山已能看见具体的树种，飞瀑溅起的水雾甚至能沾湿他的神识。
“叶郎？”帐外传来苏倾雪的软语，带着点刻意放轻的试探，“昭月说你昨晚没睡，可是突破后哪里不妥？”
话音未落，帐帘被掀起一角，四道身影鱼贯而入。苏倾雪腕间银铃轻响，手中青瓷碗腾着热气；林昭月腰间太初剑嗡鸣，剑穗上的冰晶折射着晨光；楚红妆发间金蛊振翅，在她鬓边投下细碎的影子；秦挽霜束着玄色发带，腰间玉牌还沾着星图墨迹——分明是刚从观星台赶过来。
叶凡放下玉瓶，目光扫过四女。苏倾雪眼底的青黑，林昭月发梢未干的露水，楚红妆裙摆上的草屑，秦挽霜靴底的泥点，都在告诉他：这一夜，她们谁都没真正睡安稳。
“我要去天元山脉。”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裂天境强者特有的清冽，“九霄环佩的星图昨晚又动了，显示那里藏着长生因果的线头。”
帐内瞬间静得能听见金蝉振翅的嗡鸣。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出鞘三寸，剑锋指向叶凡胸口又迅速收回，剑鸣声里裹着她紧绷的质问：“你可知天元山脉被称为‘问道者的坟场’？三年前苍梧剑宗派了五位裂天境长老进去，最后只抬出半块染血的剑穗。”
苏倾雪的银铃突然哑了。她将药碗放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红绸，那是寒梅阁杀手标志性的藏毒带：“我前日翻到本古籍，说天元山脉的雾气能腐蚀神魂。你现在虽到裂天，但内天地...能护得住我们吗？”
楚红妆突然跳上案几，发间金蛊“嗖”地钻进叶凡袖中。她歪着头，瞳孔里映着他腕间的护心佩——那是她用万毒池里的寒铁亲手打的：“阿叶要是怕，我就放蛊虫探路！上次在万蛇谷，我的金蚕王连化罡境的蛇妖都能毒成渣。”
秦挽霜没说话。她走到叶凡身侧，指尖轻轻划过他腰间的九霄环佩，冰凉的触感混着她特有的沉木香：“大楚的密谍报说，最近三个月有七批势力往天元山脉去。其中包括北漠的狼骑、南疆的巫王，甚至...我皇兄的暗卫。”她突然抬头，眼底寒芒如刃，“他们要的，和你要的，会是同一样东西吗？”
叶凡伸手按住秦挽霜的手背。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薄茧——那是握了二十年兵书的痕迹。“所以更要赶在他们前面。”他转向林昭月，“昭月的师父曾说，太初剑典的终极在‘见天地因果’。我这内天地的星图，或许能和剑典印证。”
又看向苏倾雪，“你的寒梅阁秘籍里，可曾提过‘天人内天地’？”苏倾雪摇头，他便笑，“那便一起探个明白。”最后望向楚红妆，“金蚕王要是敢偷懒，我就罚你给全营熬三个月解毒汤。”
楚红妆“哧”地笑出声，金蛊从叶凡袖中钻出来，停在她鼻尖上晃触角。林昭月的太初剑轻轻一颤，剑穗上的冰晶突然融化成水，顺着剑刃滴落——这是她情绪松动的标志。苏倾雪的银铃重新响起，她端起药碗递过去：“先喝药，凉了伤脾胃。”
叶凡接过药碗时，指腹擦过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拨弄琴弦留下的。药汁入口微苦，却在喉间泛起回甘。他望着四女各异的眉眼，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发出嗡鸣，原本模糊的天元山脉轮廓变得清晰，甚至能看见山脉深处有团暗红雾气在翻涌。
“去见李老头。”他放下空碗，“那老头在山里住了五十年，说不定知道些门道。”
李老头的竹屋藏在营地后五里的老槐林里。竹门上挂着的酒葫芦还滴着酒液，显然刚被主人碰过。推开门，混着松脂香的酒香扑面而来，李老头正蹲在火塘前翻烤山鸡，白发被烟火熏得微卷：“小友来得巧，这只竹鸡加了二十年的桂花酿，够分五碗。”
“我们要去天元山脉。”叶凡直入主题。
李老头的手顿了顿，烤叉上的鸡油“滋”地溅在火炭上。他抬头时，浑浊的眼底突然闪过星芒——那是只有问道境强者才有的气机。“你们倒是会挑地方。”
他用烤叉在地上画了道线，“山脉外围有三重雾障，第一重迷魂，第二重腐骨，第三重...诛心。”烤叉尖点在某处，“这里有处枯井，井底的寒潭能破迷魂雾；这里的悬崖，石缝里长着赤焰草，能抗腐骨毒。”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山脉轮廓，“这图我藏了四十年，原打算带进棺材的。”
“为何给我们？”秦挽霜接过地图，指尖在“诛心”二字上停顿。
李老头扯下只鸡腿，啃得满嘴油光：“前日夜里，我听见九霄环佩的声音了。”他指向叶凡腰间，“那东西不是凡物，它选的人...或许能走通那条路。”
回程时，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楚红妆举着李老头硬塞的酒葫芦灌了口，突然呛得直咳嗽：“这老头的酒比我的蛊还烈！”林昭月接过葫芦闻了闻，眉峰微挑：“是醉仙酿，我师父说百年前被魔教抢光了。”苏倾雪摸出帕子给楚红妆擦嘴，目光却落在叶凡手中的地图上：“那诛心雾...要怎么破？”
“内天地。”叶凡望着地图上的暗红标记，“我的小世界能吞雾气。上次在万毒林，它连楚红妆的尸毒都能净化。”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大不了...我护着你们。”
接下来的三日，营地像被投入沸水的蜂巢。云大师在丹房里支起三座丹炉，星陨丹的丹香混着辟毒丹的苦气飘满营地；林昭月在演武场挥剑，每一剑都带起裂天境的罡风，把周围的帐篷吹得猎猎作响；
楚红妆在药圃里翻找毒草，说是要配“以毒攻毒”的雾中标识；秦挽霜则把李老头的地图和大楚密谍的情报摊了满地，用朱砂笔圈出十三处可能的埋伏点。
苏倾雪依旧跟着叶凡。她替他研墨时，看着他在地图上标注的路线突然开口：“你说这是唯一的路...”
“是。”叶凡握住她研墨的手，“前世我死在长生路上，因为没看清因果。这一世...我要带着你们一起走。”
启程那日，晨雾未散。四匹青骓马在营外踏着碎冰，马背上的行囊里装着云大师新炼的百颗辟毒丹，林昭月新铸的三柄淬毒剑，楚红妆的金蚕蛊母，还有秦挽霜连夜抄录的《天元山脉地形考》。
“出发。”叶凡翻身上马，腰间九霄环佩突然发出清鸣。他回头，看见四女各跨坐骑，苏倾雪的红绸在风里翻飞，林昭月的剑穗沾着晨露，楚红妆的金蛊停在马首，秦挽霜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马蹄声碾碎晨雾时，远处的天元山脉终于露出轮廓。那不是想象中青翠的山峦，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巨影，像头蛰伏的远古凶兽。山脚下的雾气泛着诡异的紫，风卷着雾浪扑来，竟在马前半丈处被无形屏障挡住——那是叶凡的内天地在自动吞噬。
“阿叶！”楚红妆突然指着前方，“雾里有眼睛！”
叶凡眯起眼。雾气深处，确实有几点幽绿的光斑在浮动，像极了野兽的瞳孔。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星图在发烫，九霄环佩的旋涡疯狂转动，将那些光斑扯进小世界。
“继续走。”他拍马向前，声音里带着裂天境强者的沉稳，“该来的，总要见一见。”
四女的坐骑紧跟上他的脚步。马蹄声里，天元山脉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雾气越来越浓，连阳光都变成了昏黄的光晕。不知何时，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极了有人在唱一首古老的挽歌。
叶凡摸向腰间的护心佩，那里还留着苏倾雪体温的余温。他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雾障，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一次，他不会再独自面对。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有四位红颜与他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