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金光炸得人视网膜发疼，叶凡被气浪掀得踉跄半步，左手本能地护住身侧苏倾雪的腰。那抹柔若无骨的腰肢在他掌心轻轻颤了颤，他听见她压低的喘息里混着几不可闻的轻笑：“叶公子这般护着，倒像我是纸糊的了。”
话音未落，金光突然坍缩成一道人形剪影。林昭月的太初剑“嗡”地离鞘三寸，剑鸣如鹤唳划破山风；楚红妆指尖的金蚕突然爆成绿雾，在众人身周织成半透明的蛊网；秦挽霜刚捡起的帕子又被攥紧，玄鸟绣纹在她指缝里泛着暗纹，那是她启动随身密卫的暗号。
叶凡盯着那道影子，喉结动了动。前世他见过太多异界来客——那些被天道法则碾碎的偷渡者，要么浑身溃烂，要么神智疯癫。可这道影子落地时，竟像踩在自家庭院里般沉稳，战甲上的纹路流转着星辉，连落脚处的碎石都没压碎半粒。
“叮——”金属撞击声惊得众人瞳孔微缩。却是林昭月的剑尖挑开了一片从影子战甲上剥落的金鳞，那金鳞坠地后竟化作点点星芒，在碎石上灼出拇指大的焦痕。
“小心！”楚红妆的金蚕突然从绿雾里钻出来，撞向叶凡的手背。他低头时正看见那蛊虫的复眼里映着影子的面容——是个青年，眉骨高挺如刃，瞳孔泛着琉璃般的淡金，正以审视的目光扫过众人。
“这里是？”青年开口，声音像寒玉相撞，“综武大陆？”
叶凡松开护着苏倾雪的手，向前半步。他能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青玉在发烫，那是在警示危险，可青年身上没有他熟悉的“异道”气息。“我是叶凡。”他报出姓名时留意着对方的反应，前世那些心怀不轨的来客，听到“叶凡”二字总会有瞬间的僵硬，“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云影。”青年的目光在叶凡掌心停留半秒——那里还残留着方才血珠飘向裂缝时的淡红印记，“天界守界军，第三千七百卫。”
苏倾雪的团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脸，眼尾却挑得更媚：“天界？倒听说过‘三十三重天’的传说，可从没见过活的神仙。”她说话时，袖口的银线在月光下一闪——那是寒梅阁的追踪蛊，已经悄悄附在云影战甲的缝隙里。
林昭月的剑又进了半寸，剑尖离云影咽喉不过三寸：“剑修不拜神佛，只问来意。”她的耳尖微微发红，显然是被“天界”二字激得气血翻涌——苍梧剑宗的《太初剑典》里，正有“剑指九霄”的境界。
云影的目光扫过林昭月的剑，忽然露出个极淡的笑：“守界军的职责是封裂缝，不是杀人。”他抬手按在胸口，战甲上的星辉突然暗了几分，“我追着撕裂天界的东西进了裂缝，那东西...很像你们说的‘天道碎片’。”
秦挽霜的帕子终于松开，她上前两步，指尖轻轻划过云影战甲的纹路：“大楚皇室秘典记载，开朝皇帝曾用半块玉引动天道之力。”她抬头时，眼底的锋芒像淬了冰，“你说的‘东西’，和这玉有关？”
叶凡心头一跳。他想起方才血珠飘向裂缝时，内天地里的青玉发出的警告——“它在苏醒”。而秦挽霜说的“玉”，正是他前世陨落时，萧战干尸额心的赤玉，此刻正和他体内的青玉隔着皮肤共振。
“或许。”云影的目光落在叶凡腰间的锈剑上，“你这把剑...有点意思。”
楚红妆突然笑出声，指尖捏着只半透明的蛊虫：“小金子说，他身上有‘大姐姐’的味道。”她歪头看向云影，发间的银铃轻响，“就是它说要见‘持玉人’的那个。”
云影的瞳孔骤然收缩，战甲上的星辉重新亮起：“你说的‘大姐姐’，是不是...穿月白裙，发间插着九瓣青莲？”
叶凡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前世他被暗算时，最后一幕就是那个穿月白裙的女子站在萧战身后，指尖绕着青莲花瓣轻笑：“持玉者，该还债了。”
“你们认识？”苏倾雪的团扇掩不住眼底的冷意，银线蛊在云影战甲上爬得更快了。
云影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叶凡：“能借一步说话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关于‘持玉人’和‘天地双玉’，有些事...只能说给你听。”
营地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到叶凡的手背。他坐在石墩上，看着云影将战甲解下放在脚边——那战甲竟是活的，金属纹路像蛇一样蜷缩着，露出下面月白中衣，和记忆里那女子的裙色分毫不差。
“她叫清欢。”云影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蹿得更高，“天界最年轻的守界使，三百年前带着半块赤玉下界，说要补全天道裂隙。”他的喉结动了动，“后来裂隙越来越大，她的消息就断了。”
叶凡摸出腰间的锈剑，轻轻磕了磕石桌：“和这剑有关？”
“清欢的佩剑叫‘九霄’。”云影盯着锈剑上的缺口，“当年她走时，我替她铸剑，说等她回来，要在剑鞘上刻满三百六十五朵青莲。”他突然笑了笑，笑得比篝火还烫，“现在看来，剑鞘没刻成，倒先在综武大陆见到了持剑人。”
石桌下，叶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腿。他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叶家禁地，那把锈剑突然从石壁里钻出来，剑柄上的缺口正好嵌住他掌心的血珠——原来不是巧合，是清欢留的引。
“所以你追着赤玉来，”叶凡压低声音，“是要带清欢回去？”
云影的目光投向裂缝方向，那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淡了些，能隐约看见地脉扭曲的纹路：“我要带她和赤玉回去，补全天界裂隙。”他转头时，眼底的光像碎了的星子，“但现在...裂隙里有东西在吸赤玉的力量，清欢的意识被锁在里面，我能感觉到她在喊‘持玉人’。”
“叶郎——”苏倾雪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着三分娇嗔，“茶凉了。”
叶凡应了一声，起身时瞥见云影迅速收起的情绪。他走出帐子，正看见林昭月在教楚红妆擦剑——太初剑的寒光里，楚红妆的金蚕正好奇地啃剑穗；秦挽霜蹲在篝火旁，用炭笔在帕子背面画云影战甲的纹路，玄鸟绣纹被炭灰染得模糊。
“他说的可信吗？”苏倾雪递来茶盏，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掐，“寒梅阁的线人说，最近南疆有修士失踪，都是被吸了精气。”
叶凡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进胃里。他望着裂缝方向，那里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人在敲一面无形的鼓。
“不管可信不可信，”他把茶盏放在石桌上，声音里带着前世问道境大能的沉稳，“我们有天地双玉，有九霄剑，有你们。”他依次看向四个身影，“就算裂缝里爬出的是天道之敌，我们也能砍了它。”
话音刚落，裂缝方向的震动突然加剧。林昭月的剑“嗡”地飞起来，直指裂缝；楚红妆的金蚕炸成绿雾，在众人头顶织成防护网；秦挽霜的帕子被风卷起，玄鸟绣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苏倾雪的团扇“唰”地合上，银线蛊从云影战甲里钻出来，在她指尖凝成一滴黑血。
云影已经穿上战甲，星辉在他身周流转：“是赤玉的力量波动，清欢...可能要醒了。”
叶凡握紧锈剑，内天地里的青玉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他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雾气，那里隐约有青莲香飘来，和前世记忆里的味道重叠。
“走。”他转身看向身后四人，嘴角扬起抹笑，“该去会会那位‘大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