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段惠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似乎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有。”
“对于杨月婷和张晓雅,你真的认为你只是一个教唆者吗?”
“段惠,演戏演多了,都分不清是戏还是现实了吧。你算计好了冯家伟、赵鑫、吕鹏的心理,让杨月婷跟张晓雅成为了你整个计划中的重要棋子,还因为痛恨于衫月在被冯家伟侵害后还能积极向上的生活而把她拉进这潭浑水,试图搞坏她的名声。”
“可悲的是,于衫月永远不会明白你为什么要陷害她,张晓雅到现在还搞不清,杨月婷到死都没有意识到,她们已经被你彻底操控。你利用女人之间所谓的‘相互救赎’这种情感纽带,将她们紧紧地拉拢在自己身边,控制着她们的思想,催动着她们的行为。”
何锵的声音中带着无法压制的愤怒:“在赵鑫死后,你对杨月婷和张晓雅说的那番话,看似是为了保护大家,实际上不过是你为了推动计划而编造的理由。”
“你清楚杨月婷的性格冲动,又对张晓雅的感情状况了如指掌,所以故意利用她们的弱点跟同情心,让杨月婷心甘情愿地去杀害白露露。但你确实失算了,你没算到杨月婷会袭击我们,只能自己也冒出来利用我的弱点来干扰我的心理。”
“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那些事情。”
何锵的话深深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周游跟洛丹阳一时都有些愣神。
他们被何锵所揭示的真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可悲的女人,竟然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谋划和心机。
“还有杨月婷的死。”何锵的声音越来越冰冷,“你让她利用失踪引我们到木材厂,还提前让蝰蛇咬了她。从面上来看,这是为了让她更占优势的袭击我们从而达到阻止调查的目的。但恐怕这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一步,为的就是让杨月婷成为整个案件中的一个‘牺牲品’,一个可以替你转移视线,承担罪责的替罪羊。”
“你知道蝰蛇毒素的特性,知道杨月婷在毒素的作用下会变得疯狂,也知道她并非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你故意安排了这一切,让她在这场注定失败的袭击中死去,这样一来,她就再也无法向任何人透露关于你的秘密,而你就可以一直藏在背后继续跟我们玩你那自以为是的游戏。”
“好好好。”
段惠突然抬起手,缓慢地鼓了几下掌:“精彩,没想到你们公安局还有这号人物,还真是让我对你们刮目相看。”
何锵没有理会段惠的讽刺,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对段惠所犯罪恶的愤怒,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在,让我们回到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说你自始至终都没杀人,只是教唆,事实真的如此吗?”
“你计划了冯家伟、赵鑫、吕鹏每一个人的死亡,操控着杨月婷、张晓雅她们每一个人的命运,把她们玩弄于鼓掌中,让她们在你的计划中一步步走向黑暗、直到毁灭。你就像一个无形的操控师,提线控制着她们的走向,你才是这个案子中最大的恶魔,最大的凶手。”
“哈哈哈哈哈。”
段惠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阴沉的天空下回荡,原本稍有减弱的雨水也像是被她的笑声激怒了一般,瞬间又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傀儡师说的果然没错,肖家的儿子果然厉害。”
“傀儡师?”
听到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名字,何锵心中猛地一震,连忙上前几步,着急地问道:“傀儡师是谁?是不是他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他到底是谁?他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段惠像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边疯狂地大笑着,一边用力把何锵往后推了几步。
她恶狠狠地盯着何锵,那眼神里是决绝与疯狂:“你不会知道了。”
说完,她迅速地从褂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在阴雨天灰暗的光线下,闪耀着冰冷而刺眼的银光。
“何锵,小心。”周游见状,立刻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快速的把何锵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伸出手指,指着段惠大声说道,“把刀放下。”
段惠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周游的话,她拿着匕首,眼神空洞而迷茫,喃喃自语道:“我这一辈子太累了,原生家庭我没法选择,最爱我的母亲也离开了我,本以为会有新的开始,可冯家伟再次把我拉进了深渊,让我生不如死。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能做一个单纯的人,有简单的家庭,过平凡的日子……谁不想做个有人保护的羔羊呢?”
“不要!”
何锵和周游同时大喊出声,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段惠手中的匕首并没有对准何锵跟周游,而是毫不犹豫地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鲜血喷射而出,在阴沉的天色衬托下,那殷红的鲜血格外醒目,犹如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妖艳之花,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洒落在她那红色的褂子上,以及灰土色的地面上,迅速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向四周蔓延开来。
这个策划了多起谋杀案的背后真凶,就这样缓缓地倒在了众人面前,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大量浑浊的水花,就像是她一生挣扎与痛苦的最后宣泄。
“惠儿。”
目睹了一切的冯家老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几步,附身到段惠身边,她那布满皱纹、年老的脸上全是泪水,模糊了本就混浊的眼睛:“惠儿……”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像是老天爷也在为这一场悲剧而哭泣。
不知道是在为段惠悲惨的一生感到悲哀,还是为这个案子里所有无辜死去的人感到痛心,然而,不管怎样,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场“羊头老妪”的异闻诡案,以这样一种惨烈而又意外的方式,画上了一个让人唏嘘不已的句号。
与此同时,幼儿园不远处拆迁工地的平台上,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静静地撑着。
雨伞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望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培养了这么久,不中用了。不过肖回,你终于回来了。”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被雨幕笼罩的繁华明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在雨幕的掩护下,他缓缓转身消失在了平台上,只留下那把空荡荡的黑色雨伞,在风雨中孤独地摇晃,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