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回头垂眸看着他，片刻：“我凭什么信你？”
叶夙盯着黑发的猫族女生：
“那你就这么信你的帝国？如果真的信，那墨御安一家现在的下场是已经进大牢了？还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在赌白瑜并没有完全服从薇尔美洛帝国皇庭。
白瑜抽出自己的手，垂眸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蛇族白发美男。
“那么，请你解释克明尔军团打开d级居住星防护罩，任由虫族肆意杀害星球居民，并阻止附近军队前去支援的这件事。”
“如果我告诉你，是帝国的栽赃呢？”
整个卧房随着这句话彻底沉寂下来，夜风吹动了阳台落地窗边上的窗帘，也窜入房内吹动了白瑜的一头黑发。
她面上竟然没有多少神情，叶夙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但能看见她头上的猫耳在微风中抖着看起来手感极好的耳尖。
到最后白瑜也没说信不信，看了时间下楼吃晚饭。
她下楼的时间自然挺晚了，另外三人都吃完了晚饭，但都没上楼，像是在大厅晚间聚会一样，坐在沙发上闲聊。
主要是风铃和云千诺在聊天，西泽安没什么聊天的兴趣，他在这坐着单纯是在等白瑜下楼。
好半天没见到白瑜了。
不过后面西泽安也和他们聊了起来，反正也没事干。
聊得最多的是风铃工作时遇到的事情，云千诺很会提起话题。
不管是八卦、麻烦或者是日常琐事，云千诺都能稳稳地接住。
这么一番夜谈下来，风铃对云千诺更满意更上心了。
虽然长相她还是偏向白瑜那款，可云千诺本来也就长得俊逸无双，同样是个黑发红眸的长发美人。
尤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晚的长发披散下来，看着更美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三人看过去就见半兽形态的白瑜走下楼来，风铃立马激动地跑了过去：
“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白瑜拒绝：“不能。”
她身后的尾巴甩了甩，半兽形态确实是兽人最舒服的一种形态。
兽形和人形的结合状态，所以白瑜放出耳朵和尾巴后，干脆就想着放松放松，没回复完全的人形。
西泽安动了动手指，他感觉自己也挺想问风铃问的那个问题。
也想上手摸摸白瑜的猫耳和尾巴。
风铃在心里遗憾地叹息一声，看着白瑜去餐厅吃晚饭。
“今天就聊到这吧，明天没任务，正好我有个军队公演没推，先上楼休息了。”她转头对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开口道。
主要是对云千诺道，说这话时还在想以云千诺的体贴和绅士，会不会提出和她一起前往军队？
“晚安，做个好梦。”云千诺的反应是微笑地祝福，“相信你明天的公演一定会很成功。”
“晚安~”对方没上钩，风铃也不在意，冲两人娇俏地眨了眨眼就上楼。
等白瑜吃完饭准备上楼，云千诺和西泽安还在大厅，见她走过来，两人都一同起身。
西泽安看了云千诺一眼：“你在等白瑜？你想干什么？”
云千诺笑眯眯地往白瑜身边走去，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兜里取出今天用的那盒歌带递给白瑜：
“我之前的提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给你体验一下。”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找找无卦。正好我手上的歌带要用完了。”
白瑜心情复杂地接了过来，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语气说话才好，迟疑了一小会儿才道：
“你有没有想过。无卦既然匿名，又这么久没发售过歌带，会不会已经死了？”
一向笑眯眯的云千诺闻言，面上的笑容竟然消失了一瞬，尽管他的唇角很快再度扬起弧度，那血红的瞳眸眼底却充满了危险，盯着白瑜仿佛在盯着死人一般：
“虽然是万众瞩目的帝国天骄，但是有时候，还是注意一下言语礼貌。”
“这样揣测一个女性兽人的情况，你有些过了。”
白瑜捏着黑色歌带的手微微收紧，黑白分明的双眸对上那双红眸，问：
“你是不是对这个无卦产生了精神力依赖？”
“建议你尽快治疗。”
“既然你要送我，那我收了，顺便就当做是帮你提前进行治疗。少用一次，你的情况至少不会变的更严重。”
她拿着手上的歌带晃了晃，然后上楼去。
西泽安在他们俩说话时一言不发，现在见白瑜单独上楼，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云千诺上楼后关上房门，也关了灯。
他喜欢沉寂无光的黑暗。
在黑暗中躺在床上，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周空无一物。
但片刻后，黑暗中亮起了光。
是云千诺打开的智脑光屏。
他注视着上面那个也许永远不可能再联系上的人。
意外遇上无卦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在公爵府上的事情还没完全处理好，巧合之下自己买了一盒无卦的歌带，而后就联系了她定下了所有，还预定了一大批。
等到他将公爵府彻底掌握在手上，已经过去了半年。
兽人基本上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一次精神力净化。
他这边稍微空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联系无卦。
想找她再预定购买歌带，同时，他已不再是傀儡，他为自己挑选了新娘。
只待她的同意。
在他的计划里，如果直接贸然提出，无卦或许会拒绝，或许会选择考虑，也或许会同意。
所以他安排了长期购买计划，打算慢慢和她从匿名交易双方，变成彼此知道身份、固定联系的好友。
再徐徐图之。
他没想过，会联系不上人。
三年来，无卦再也没有售卖过任何歌带，这个账号也没有任何回复。
云千诺想过她会不会换了匿名号，大海捞针地撒网找过，没有。
让人特地查她的匿名，也查不出来其他信息。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什么精神力依赖，没有人会害怕这种东西。
如果是自己的伴侣，产生精神力依赖有何不可？
如果是陌生人，精神力依赖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既不会导致他不能使用其他的歌带净化精神力，也不会如同毒物一样让人疯狂。
只是依赖而已。
“只是依赖而已……”云千诺抬手拨动光屏上对话框里的聊天内容。
都是他偶尔发的信息，但对方没有回应，每一条上都有发送日期。
这样翻下来，倒显得他像是什么变态骚扰狂似的。
他一直在旁敲侧击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最后一次发消息是在白瑜进入婚约匹配的前三天。
【如果你某天看见这条信息，当你需要伴侣的时候，能考虑一下我吗？】
【我是云千诺·科安赛克，夜公爵的第三子，狼王血脉继承人，3S精神力，现任军职为军部总司第七席指挥。如果你有兴趣，我的性格、为人、作风，我的一切，都可以在现实认识后，让你慢慢了解。我想，我不会有任何隐瞒。】
他做了最后陈述，不出所料没有任何回应。
白瑜说出了他最不愿去想的事情。
也许、无卦真的早就已经……
云千诺关了智脑光屏，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又重新起身打开灯。
拉开床边的抽屉，里面孤零零地躺着最后一盒歌带。
是的，就算他已经把精神力净化压到了极限的三个月一次，但三年来的消耗也足够多。
他现在精神力净化时，只要污染不再造成精神力的尖锐疼痛和脑海中的混乱纠缠，就会选择停止。
但实际上这种程度的净化，只是阻止了兽人的变异，并没有完全净化脑海中的精神力。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都在变异的边缘徘徊。
这一盒歌带用完之后，就不得不重新订购他人录制的歌带成品，或者是去专业的精神力净化医院，接受在里面工作的女性的面对面净化。
“你到底还在不在呢？”云千诺拨动抽屉里的盒子，发出细微的声响，就和他此刻的心跳一样轻。
****
西泽安又跟在白瑜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上了三楼。
白瑜在三楼走廊上停下，转身看着他：
“你有什么事？”
“那天，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你就当没听过我说的话行不行？”西泽安垂下眼眸道。
白瑜略有些无语：“我看你现在脑子也不清醒。”
“下去吧。”
西泽安没动。
白瑜深吸了口气，戳穿他的心思道：“别想着玩那套破镜重圆了，西泽安。”
“我们互相针对三年多的时间，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原来你也知道，我想做什么。”西泽安后退半步的身形趔趄了一下，“明罗其的副驾驶记录从来没删除过，那天……你听见明罗其的系统提示，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想吗？”
“只有我一个人单方面想再和好，再回到从前吗？！”
他大声道，忽地快步走到白瑜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破绽。
白瑜没有回避，而是在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下点头：“对。只有你。”
西泽安眼眶瞬间红了，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从眼眶里落了一滴泪下来。
然后，白瑜和西泽安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白瑜眼睛睁大了几许，眼底都是不可置信：
“你……你哭什么？”
西泽安低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湿润的眼睫，看着指腹上的水痕，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更加朦胧起来，回答白瑜声音里全是哽咽：
“我哪知道……”
也和白瑜一样充满了不解和震惊。
“哈……真好笑。”他竟然还笑了声。
但是下一瞬就紧抿着薄唇一声不发地流着泪，自暴自弃一般往走廊的墙上一靠，脑海里回荡着白瑜说的话，胸口就越疼。
想到她平静地说只有他，就越难受。
难受到窒息，不得不张嘴呼吸，哽咽的哭声和深呼吸的气音缠绕在一起。
“我他爸的是不是跟傻逼一样……？”
他又笑了，然后又哭了，声音哽咽沙哑，有些许含糊不清：“随便你随便你……就当我没上来……过……”
白瑜心情很复杂：“喂……”
“白瑜你个混蛋！”白瑜刚出声就说了个喂，西泽安突然又怒气冲冲地痛骂她，听得白瑜一脸懵逼。
白瑜：“……？”
她想说有病就去治，西泽安在朦胧的视线中看着她茫然又莫名的神情。
突然挥拳朝着她揍了过去，白瑜偏头一躲，两人在走廊上打了起来。
他和白瑜一样是军校毕业的，两人同一批毕业，同时进入军队。
但要说起来，西泽安的战斗经验还不如白瑜的多。
白瑜在巴克洛司里之战亲自上过战场，西泽安更多的是执行军部任务。
他不用王血的血脉压制，绝对打不过白瑜。
偏偏，西泽安还真不用，就这么和她拳拳到肉的打，在对战中逐渐就落了下风。
最后一下是白瑜一击将他禁锢在墙上，手臂压着他的脖颈。
西泽安已经没哭了，只是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俊朗的脸上神色也臭臭的，就这么看着白瑜，也不反抗。
白瑜问：“还打吗？”
西泽安没好气道：“打不过有什么好打的。”
嗓音还有些哭过后的沙哑。
白瑜松开对他脖颈的压制，西泽安立马抬手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就这样吧，不然我还想打你。”
白瑜：“……？”
什么毛病？
看见她脸上的无语和仿佛骂他神经病一样的眼神，西泽安低声道：“你真是个混蛋。”
“真正混蛋的人是你！”白瑜有点怒了，抬眸看着他，手上没忍住用了些力。
有时候她真想一下掐死他。
西泽安微微扬了扬头，似乎脖子能好受点，然后又低下头来看她：“是你先喜欢男人，凭什么是我混蛋？”
“如果你不喜欢男人，我们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瑜看了他片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争执这些显然毫无意义，她再次松开手，西泽安又想抬手阻止，被白瑜一把甩开。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西泽安看懂了她的态度，分明是再说“到此为止”。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抬手一把揪住白瑜头上的两只毛茸茸的猫耳。
手感……就和想象中一样好。
白瑜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双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身后的尾巴竖了起来，但他没用太多力气，也没扯疼她，只是捏捏摸摸。
大概就像人类喜欢撸猫一样。
两人刚刚才打完，白瑜现在也不想动手。
她只是扣住他的手臂：
“松手。”
“很少见你半兽形态，挺可爱的，猫族。”西泽安没立即松手，自顾自道，“要是那些女的看见了，对你肯定更喜欢了。”
“黑猫嘛，挺酷的。”
白瑜懒得跟他废话：“别让我动手——”
王族的血脉威压在一瞬间扩散开来，白瑜的话戛然而止，就在她迅速进入备战状态时，西泽安却是松开捏着她头顶一双猫耳的双手，闭上眼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