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持理智，你这样的鬼可不多见。”
时雨没有接着老板的话说下去，反而反问了一句，“我猜，这个地方用无数人命滋养出来的天材地宝在你手上吧。”
老板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啊。”老板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了，除了待在这个鬼地方之外哪里都不能去，也是没意思透了。”
“你舍得？”时雨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女鬼，“那可是无数鬼魂求而不得的好东西，就算是地府的阴差都不能幸免。”
“给我，不如拿来贿赂阴差试试，说不定你想要做的事情更容易能办成，何苦要把那么好的东西，用在我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身上。”
老板顿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您呀，就别打趣我了。”
“虽然摸不透你的底细，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可比那些所谓的阴差厉害多了。”说着，老板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暗淡，“要是连你都做不到，大概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时雨还真的有点感兴趣。
“说说看，你的交易。”
时雨斜斜靠在床榻上，舒服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不过先说好啊，不管你的事情我能不能办，你都不能伤害我的朋友，必须放他们离开。”
“你是说那个河伯吗？”
老板的手上捏着一把白玉扇子，乳白的手柄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哪怕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来那是个好东西。
“放心吧，他还颇有些来历，我不会动他。”在提起袁野时，老板的神情中也带着几分忌惮，“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并不打算跟你们结仇。”
时雨对此不置可否，示意老板继续。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板付出这样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去办。
“找到我的尸骨，把我的骨灰洒在大海里吧。”老板轻笑了一声，“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时雨皱起了眉，“你大费周章，就连手里的宝贝都肯交出来，就是我了让我把你的骨灰洒海里？”
老板没说话，定定的看了时雨许久。
慢慢的，时雨也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回望过去，“你的尸骨在哪里？”
“不知道。”老板的语气悠悠，“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已经快要忘记过去，不过对于那些殷家的畜生来说，我不过就是一个陪葬的物件儿罢了，想必是与那早死的殷六爷葬在一起吧。”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只要你能找到我的尸骨，我保证你和你的两个朋友都不会有事。”
“但如果……”
“等等！”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时雨直接打断，“两个？”
“怎么？”老板也愣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明显，甚至在床上都有点躺不下去，几步就走到了老板面前，“那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呢？”
“就是那个……那个老头！”
老板的眼神更迷茫了，“什么老头？”
“从始至终，到我这里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从未见过什么老头。”
“不可能！”
时雨的呼吸逐渐急促，连忙将之前发生的情况跟老板说了一遍，确定了时雨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老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暗暗低语了一句，“坏了。”
“没时间了，他们开始醒来了！”
时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的他们，是谁？”
“殷家人。”老板咬着唇，眼底的愤恨几乎控制不住的在往外冒，“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从老板的口中，时雨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板手上的宝物，在这个地方，时雨的天眼通似乎是失效了。
她看不清老板的过去，也看不出老常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还是大概拼凑出了那个在清末时期的故事。
老板名唤花枝，这不是她原本的名字，是她做了清倌之后，楼里的妈妈给她取的，那时候她年纪还小，至于自己原来的名字，早就已经忘记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记得的必要，大概就是一个类似招娣盼弟之类的，有还不如没有。
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齐家村，反而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城镇，而殷家，就是这座城里最富有的人家。
“那时候人人都说，殷家的老太爷是上京城的大官儿，是那种平头百姓根本惹不起的人家户，我想那些人大概说的是真的，普通人家，哪里住得起殷家那样的宅子，光是下人都好几百人。”
“殷家大老爷膝下无子，这在我们这座小城里不是什么秘密，但突然有一天，殷家来人，请了几个清倌到宅子里去唱曲儿，说是要给大房的小六爷祝寿，足足给了十倍的价钱，原本不是我去的，呵……”
花枝笑了一声低下头去，“也好吧，幸好去的是我，免得再白白害了旁人的性命。”
这是一场名为祝寿，其实那个时候，那个所谓的小六爷早就已经死透了，这些清倌人就是被卖去给死人做老婆的。
“我浑浑噩噩了很长时间，醒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个，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大概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吧。”
花枝眼神中有几分恍惚，空洞的看着手里那柄白玉扇子。
“可以给我看看吗？”时雨皱起了眉头，“放心，在完成和你的交易之前，我不会拿你的东西，既然要跟我交易，我想你应该对我有最基本的信任。”
花枝有些愕然，“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时雨耸了耸肩，“虽然现在把你打死也能拿走这东西，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这话时雨说得阴阳怪气，但花枝却难得的真心笑了一下，“我想，知道你那个朋友去哪里了，那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