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念叼着棒棒糖从车窗探出头:“残障人士优先通道在……哎呦!”
话音未落就被白寻用车钥匙打了一下光头,从驾驶室探出头,看着那家伙冲过来的鬼样,额角青筋直跳:“你他爹的是腰椎还是脑干?这样还去?!”
“去!那么好玩的事,小爷怎么可以错过?”他艰难的扒拉车门,打开后车座,看到棠溪尘和陆厌,“呦!小天师,这位是?”
棠溪尘伸手扶他上来,“我爱人,陆厌。”
他面带怀疑的看向他的腰:“你这……行吗?”
“小爷行得很!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于洋握住他的手腕顺势上车,和陆厌打招呼:“你好你好,初次见面。”
陆厌也微微点头,然后把棠溪尘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给他系上安全带。
白寻见他坚持,也不说什么了,他发动车,看着车里的几个人,忍不住唉声叹气。
一个养鬼当宝贝供着还做事毫无规则的疯子天师。
一个能把《金刚经》念出摇滚范儿的癫僧。
一个就算是躺棺材里,也还要坚持研究上古杀阵的作死冠军!
还有一个仿佛眼睛脑子身体都长在天师身上的男鬼。
“唉!”
在他第三十二次叹气的时候,坐在后面的棠溪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竹念和于洋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白寻无语,但是也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陆厌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是哥哥开心他也开心。
在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几个青年终于彻底没有了陌生感。
竹念笑够了,哼着他的大悲咒,过了一会儿转头看棠溪尘和陆厌,和尚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天师是不是看得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听白寻说过,你那天说的‘世人只见月老红绳,却不知三清座下另悬着十二万九千六百种因果结,白线是‘同尘缘’,需要至少得七世的肝胆相照才可以凝结成霜色……’”
棠溪尘眼带笑意的埋在陆厌颈间,闻言抬头看他:“嗯,你想说什么?”
“我呢?”
他没说什么,但是棠溪尘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偶尔发疯的小和尚原来根本真的一点都做不到脱离世俗,他很想确定某些东西。
棠溪尘坐直身体,看着那个期待着什么的光头和尚,指尖掐出血,伸手点在他的眼睛上:“可以看了。”
于洋见状立即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开天眼吗?好厉害!”
棠溪尘闻言也给他点了两点在眼睛上。
竹念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迫不及待抬手看自己的指尖,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四条线?代表你们四个吗?大家都聚在一起了耶?可剩下的一个金点点是什么?”
于洋的指尖也是一样的,四条线,一个白点,但是他的指尖多了一个红点点。
“点点就是那个人离我们距离比较远,所以无法显示。”棠溪尘解释道,他又瞥了一眼于洋的那个姻缘线点点,“你的姻缘也是,没在这里,所以就这样。”
于洋闻言鸡皮疙瘩起来一身:“要是姻缘线在这里还了得?!我谢谢它没在这里。”
他喜欢的可是女孩子啊!!
他又问:“那如果永远不会相遇,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用了?”
棠溪尘点了点头,“嗯,它不是代表这一世的,就比如你那两个点,说不定这一世你都无法看到它变成一条线。”
白寻开着车也开口:“所以我眼底的也和你看到的不一样,我就看得到这一世的东西,还有些模糊。”
“你真的不是在凡尔赛吗?!你爹我一直以来都啥也看不见呢,只有那些鬼气很重,遇到正确的时间,我才能勉强看到……”于洋想打人,真的。
竹念摸了摸自己小拇指的那个白点点,“这个是我们的共同好朋友吗?还是什么?我的浅金色的……”
“嗯。”棠溪尘脑袋靠在陆厌的肩膀上,耐心的解答。
竹念又看向白寻,发现他的朋友好像很多,他的晃脑袋凑过去,一个一个的数,“为什么你多了那么多……你有七个!”
“都不知道多少世攒下来的,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嗯……也是,小僧尘缘未了呀尘缘未了~”竹念看着自己的指尖,哼着大悲咒的调调更开心了。
没有人打扰他,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某人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白寻抬手拍了拍他,棠溪尘从陆厌怀里拿出手帕递给他。
几人都没发现他闭眼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丝煞气。
……
——
子时
双峰之间的裂缝仿佛幽冥巨门深渊,月光被鬼气绞成碎鳞洒在地面上。
已经到了的能人异士们都在上面开始摆自己的法器。
白寻在找地方停车,棠溪尘低声叮嘱陆厌:“阿厌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可以去,明白吗?”
在大渊国,棠溪尘也带着陆厌去守过鬼门关,但是那时候自己厉害,现在他没有这样的自信,要是哪只鬼王把他的阿厌吃了,到时候自己火烧地府都没有用。
“哥哥,我知道,如果有不对劲,我一定第一时间回耳坠。”
“嗯,乖。”
白寻刹车还没停稳,竹念已经挣开了安全带迫不及待的往外窜,他的眼底早就被不知名的执念占领。
夜风卷起袈裟下摆,露出他腰间捆着的一串往生铃,白寻看到那是他师父生前戴了六十年的法器,他瞬间从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竹念!”
白寻抬手想抓住他的手腕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竹念扑到裂缝边缘,“竹念!冷静!”
和尚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仿佛没看到鬼门关冒出来的鬼气一般,冲到崖边,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崖边,袈裟半垂进翻涌的鬼气里,指尖神经质地抠着岩缝:“师父……师父当时也这么裂开的……”
棠溪尘下意识抬手的动作一滞。
他看见竹念手腕上都是一个个疤,那就像是和尚戒疤结疤一般就这样印在他的瘦弱的手腕上。
这分明是拿香烛自残的痕迹,他真的不止表面上的那么疯,“竹念!别……”
他发了疯的探出大半身子,倒挂着朝深渊伸手,腕间佛珠一颗颗崩裂:“师父!你应我一声啊!梦里不能回来看我!鬼门关开了!应我一声好不好……”
手边的的碎石随着嘶吼滚落,在鬼哭声中撞出零星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