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的第一千零二十四次花期如期而至。
程岩站在第七枝桠的维度观测台上,看着无数文明代表穿过光门前来赴会。修真界的剑仙们驾驭着经过安全认证的缩小版飞剑,与机械文明的球状机体在签到处友好交流;现代都市的科学家们正调试着最新研发的\"灵能-量子\"转换器,引得二维平面生命体好奇地围成一圈观察。
「东区签到率100%,西区还有三个文民未到岗。」
苏沐雨的声音直接在程岩脑海中响起。他转头看向世界树主干——她的意识正以光流形态在树脉中穿行,协调着这场跨维度盛事。自从成为维度精灵后,她越来越习惯这种无处不在的存在方式。
\"哪三个迟到?\"程岩用思维回应,左眼的数据金瞳自动调出参会名单。在标记缺席文明时,他注意到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异常的紫光,但转瞬即逝。
「光之共生体、暗物质绘画者,还有…」苏沐雨的回应突然出现0.3秒的延迟,「…时溯族?」
程岩皱眉。这个名称陌生又熟悉,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回忆梦境。世界树的数据库显示该文明已灭绝于第七轮回末期,但参会名单却明晃晃地标注着他们的席位。
\"系统错误?\"程岩瞬移到签到台,手指划过全息名单。当触碰到\"时溯族\"三个字时,指尖突然结出冰晶,而且冰晶的生长方向是逆着时间线的——从指尖向手腕蔓延的部分是融化状态,而新凝结的反而靠近指尖!
「程岩!世界树末梢!」
苏沐雨的警报让所有维度门同时闪烁红光。程岩瞬间移动到树冠顶端,眼前的景象令他数据化的血液几乎凝固——在最细的那根枝条末端,绽放着一朵不该存在的花。
这朵花通体冰蓝,花瓣生长顺序完全倒置:本该是花蕊的位置长着萼片,而外层花瓣却向中心收拢。更诡异的是它的时间流向:露珠从叶片飞向云端,花香不是散发而是从四周被吸回花心。
\"逆时花…\"程岩无意识低语,随即困惑于自己为何知道这个名字。
苏沐雨的光流在他身旁凝聚成人形。她谨慎地伸手触碰花瓣,刹那间经历了骇人的变化——手指先是枯萎成白骨,又复原为少女般的肌肤,最后变成机械结构,整个过程不足半秒。
「时间流速异常!」她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慌乱,「这不是普通文明印记,是时溯族的时空锚点!」
程岩右手的第八维度印记自动激活,纯白光芒笼罩逆时花。就在能量接触的瞬间,他眼前炸开陌生记忆碎片:自己穿着从未见过的黑金战甲,手持时之剑与天罚剑的融合体,站在某个水银海洋世界上空。下方,无数冰蓝色人影正在哀嚎着化为晶体…
\"我毁灭过他们?\"程岩踉跄后退,记忆中的罪恶感如此真实。但世界树的历史记载明确显示,时溯族是被星环吞噬的!
苏沐雨的光流环绕逆时花运行三周,突然静止:「发现蛀洞!修真界与机械文明连接处出现维度裂缝!」
两人瞬移到异常坐标。在修真界的灵气云与机械文明的金属粉尘交界处,有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正在缓慢旋转。程岩左眼金瞳放大万倍,看清那根本不是普通裂缝——洞壁布满精密纹路,分明是人工构造的通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纹路的能量特征与幽冥殿主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苏沐雨调出世界树监控,「幽冥殿主意识体确实在我们的暗根防御系统中。」
程岩将手伸向蛀洞,突然\"看\"到更多矛盾记忆:某个轮回里自己亲手将幽冥殿主封印在时之内;另一段画面却是霜华把混沌之冠交给黑衣的自己…这些记忆与世界树记录产生严重冲突。
「有东西在篡改维度历史。」苏沐雨的光流变得不稳定,「我检索到两套时溯族灭亡记录,而且都在被第三次改写!」
程岩的右手印记突然刺痛。纯白光芒不受控制地射入蛀洞,照亮深处某个反光物体——青铜面具的碎片!它本该挂在世界树上作为纪念,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维度夹层中。
\"陷阱!\"程岩立即切断能量输出,但为时已晚。碎片如活物般顺光流窜出,液态金属瞬间包裹他右手。面具熟悉的冰冷触感中,传来幽冥殿主的冷笑: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老笼。\"
程岩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现实中的苏沐雨正试图帮他剥离金属;而意识层面,他正站在世界树根系深处,看着本该是幽冥殿主栖息的暗根区域——那里只剩断裂的能量锁链!
「警报!第九维度能量读数重现!」苏沐雨的尖叫与面具的声音重叠:
\"你以为摧毁星环就结束了?不,那只是蜕下的壳…\"
液态金属完全覆盖程岩右臂,形成与左臂数据结晶对称的暗金铠甲。更可怕的是,世界树监测画面显示,第九维度的重生点正是那朵逆时花的位置!
\"真正的游戏现在开始。\"面具的声音逐渐与程岩自己的声线融合,\"这次,让我们看看守望者如何面对…自己的倒影。\"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程岩看到苏沐雨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她将自己胸口的初始时之泪挖出一半,强行塞入他正在金属化的右手!
「记住,」她的数据体因这操作而剧烈闪烁,「时间可以逆流…但爱永远向前…」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