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凌霄宝殿内,琼浆玉液的醇香弥漫在每一寸角落,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真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炎黄二帝高居主位,满面红光。
殿下重臣们推杯换盏,争相向二位帝王敬酒,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舞池中央,舞姬瑶瑶身着七彩罗裙,正带领同伴们旋身起舞,身姿曼妙,引得席间阵阵喝彩。
然而,坐在角落的赵羽飞,却如坐针毡,满心焦虑,与这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涿鹿一战,炎黄联军平定天下,军中诸将皆论功行赏,喜笑颜开。可黄帝只字未提轩辕剑之事,而他想要毁掉不死树的事,更是不敢吐露半个字。
酒过三巡,赵羽飞借着几分酒意,悄悄回头看向趴在一旁的白泽,低声问道:
\"白泽神,黄帝陛下曾亲口答应我,此战若胜,便将轩辕剑赠予我。他……不会是忘了吧?\"
白泽慵懒地眯着眼,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我虽知晓万物弱点,却看不穿人心。此事,你何不直接去问他本人?\"
赵羽飞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就算他肯将轩辕剑赐我,可毁掉不死树的事,他们必定不会应允啊!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是你的难题了。\"
白泽语气平淡,\"毕竟这是女娲交予人皇的任务,我又不是人皇……我还以为你是乐不思蜀,迷恋上了这里的荣华富贵呢。\"
\"我哪儿是乐不思蜀!\"
赵羽飞急忙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我只是担心,若再提毁掉不死树之事,只怕雷神他们真要与我彻底翻脸!\"
白泽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完不成任务,你便回不了自己的世界。这样不也挺好?在这里衣食无忧,还不用面对那令人绝望的危机。\"
\"不行!我必须回去!\"
赵羽飞猛地一拍桌子,终于下定决心。
他端起酒爵,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黄帝面前,躬身行礼:\"黄帝陛下!\"
黄帝放下酒杯,微笑颔首:\"羽皇不必多礼。涿鹿之战,你居功至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土地、美人、美酒、珠宝,任你挑选!\"
赵羽飞郑重地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黄帝:\"陛下可还记得,您曾答应过晚辈,涿鹿之战得胜后,便将轩辕剑赏赐与我!\"
黄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他与赵羽飞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黄帝豪迈地抓起身边那柄古朴而威严的轩辕剑,双手递到赵羽飞面前:
\"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今蚩尤已除,天下太平,这轩辕剑,便赠予你了!\"
赵羽飞也没想到黄帝会如此痛快,双手接过轩辕剑的瞬间,眼中精光爆射,连忙躬身作揖:\"多谢黄帝陛下!只是……\"
黄帝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赵羽飞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接道:\"陛下,蚩尤之所以能纠集如此多部落,大举进攻昆仑墟,根源在于昆仑墟不死神树的消息早已传遍天下……\"
见他欲言又止,黄帝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下来:\"蚩尤之祸已平!今后这天下由我炎黄共守,断不会再让此类事发生!\"
赵羽飞有些心虚道:\"只要不死树还在昆仑墟一日,这样的战争,恐怕就会永无宁日!\"
黄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按羽皇之意,又该如何处置?\"
赵羽飞诚惶诚恐地再次作揖,声音却异常清晰:\"晚辈认为,最好的办法,便是彻底毁了长生树,以绝后患!而且,这……这真是女娲神的意思!\"
\"放肆!\"
黄帝猛地一拍案几,龙颜大怒,\"赵羽飞!这不死树乃是女娲神留在世间的稀世至宝,更是我昆仑山众仙长生不老的依仗!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将它毁于一旦!\"
他的怒吼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丝竹之声。乐师们纷纷停下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赵羽飞身上,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赵羽飞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陛下!毁掉不死树千真万确是女娲神的旨意!若是不毁,我将永远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赵羽飞!\"
雷神怒喝一声,上前一步,手中已经祭出了闪烁着电光的法器,\"我早说过,谁要敢动不死树的心思,我第一个让他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涿鹿之战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你贼心不死!若再敢提毁树之事,我非要用手里的惊雷劈了你!\"
力牧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怒不可遏的雷神,连连劝道:\"雷神息怒!都是一家人,切勿伤了和气!\"
炎帝和他手下的共工、祝融等核心大臣也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变故,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炎帝终是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说道:\"羽皇啊,不死树乃是昆仑山的根本,毁不得,万万毁不得……\"
赵羽飞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见皆是反对之色,他挺直了脊梁,朗声道:\"娲神降下'轮回露',便是想终结长生之道!不死树虽给了天下一线生机,却也带来了更大的灾难!所以娲神才令我前来毁了它!诸位无论信与不信,此事我势在必行!\"
嫘祖听后,也连忙上前,满脸担忧:\"羽皇,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
力牧也凑上前来,压低声音,焦急地劝道:\"羽皇!你若是执意如此,便是要与我昆仑为敌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黄帝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赵羽飞:\"赵羽飞,你刚才所说的话,可当真?\"
赵羽飞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点头:\"君无戏言,自然当真!\"
黄帝突然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哈哈哈……可笑!女娲神若是真想毁了不死树,为何不直接向我等降下旨意!\"
赵羽飞语塞,只能摇头:\"这……我也不知。\"
\"若是娲神亲至,或降下谕旨……\"
黄帝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黄帝轩辕无不遵从!没有女娲的旨意,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不死树分毫!来人,送客!\"
逐客令已下,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旁的舞姬瑶瑶,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黄帝陛下,如今昆仑墟外天寒地冻,羽皇他……出去只怕难免要受苦!\"
黄帝冷冷地瞥了瑶瑶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悦:\"看来你这些时日,还真是伺候出感情来了!若是这么担心他,你便跟他一起,滚出我昆仑墟吧!\"
瑶瑶听后竟再次欠身:“谢黄帝陛下成全,瑶瑶愿随羽皇一道离开昆仑墟。”
赵羽飞回头看向瑶瑶,内心五味杂陈。
他万万没想到,这时挺身而出为他求情的,竟然是这个身份低微、看似柔弱的舞姬瑶瑶。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瑶瑶仙子,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疏远,像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身份悬殊,不该有过多牵扯。
这时,几名身着铠甲、面无表情的士兵大步上前,无声地挡在了赵羽飞身前,为首的士兵语气生硬,不带任何感情:\"羽皇,瑶瑶仙子,白泽神,请吧!\"
那一声\"请\",客气得如同嘲讽,实则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赵羽飞缓缓环视了一圈大殿。
黄帝轩辕背对着他,身形挺拔,一言不发,显然心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
炎帝和其他重臣们,或面露难色,或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再开口为他说一句话。他们都清楚,此刻的黄帝正在气头上,而且赵羽飞和黄帝关于不死树的争议点不可调和,无人敢触犯龙颜。
最终,赵羽飞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梁,在士兵的\"护送\"下,与脸色苍白的瑶瑶,以及依旧懒洋洋跟在最后的白泽神一起,一步步走出了凌霄宝殿,走向冰冷的昆仑墟外。
大殿内,丝竹之声再次响起,舞姬们也重新起舞,可那旋律,不复先前的欢快激昂,反倒透着一股刻意的喧闹和难以掩饰的沉闷。
黄帝端坐在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爵的边缘。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殿中翩翩起舞的舞姬,眼前浮现的,却是赵羽飞离去时决绝的背影,和他那句\"君无戏言\"。他愤怒赵羽飞的固执,竟敢当面挑战他的权威,觊觎毁掉昆仑山的根本。
可同时,他内心深处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赵羽飞所言,难道全是谎言?若真是女娲的旨意,他今日之举,岂不是违逆了神意?
他猛地灌下杯中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的烦躁。
他赶走了赵羽飞,维护了昆仑的秩序,可这胜利的庆功宴,却变得索然无味,一种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黄帝有种预感,赵羽飞这小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恐怕还没有结束。